番外四 思明
骨头丫丫2021-02-04 18:154,279

  长古城的富户林家喜得贵子,且是老来得子,小林公子顿时成为了整个林家的眼珠子,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且这小林公子天生异相,心口处居然自生下来就有一朵火红的奇花胎记,那花据说是传闻中的彼岸花,生长在忘生河畔。

  此子一出生,林家就从天而降一名道人,此道人眉清目秀飘逸俊朗,身着红色经文道袍,端得上是月下观音的出尘模样,仙气泠然,怀中还抱着一只毛绒绒的小兔子,那兔子毛色十分漂亮,竟然像是穿了一件小花裙子。

  若不是道人束着道士髻,身穿道袍,还以为这便是传言中嫦娥的模样。

  道人温柔可亲,说林家有祥云笼罩,实乃大吉,林家小公子是为冥界阴司投胎才会携彼岸花转世,掐指一算,此名阴司实乃功德无量,本在死亡后第二年就可以重新往生,但他却自愿留在九泉之下,在黄泉中渡过无数生魂,硬生生为冥界效劳了六十年,才重入轮回。

  因此,冥界之主对其尤为欣赏看重,特为这名阴司择了个好命格好身世,还特准该阴司不必喝孟婆汤就转世,他才投胎到了林家,林小公子未来一生虽然会遭遇坎坷或波折,但都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否极泰来,但是唯独有一点,旁人万万不可插手,否则林小公子的运势会严重变化,甚至有生命危险。

  林家急了,忙问道人是何事不可插手。

  道人神秘一笑——姻缘。

  说罢,赐下林小公子一个名字后便潇洒乘风离去了。

  自此,林小公子便有了名字——林思渝。

  然而林家人不知道的是,道人一离开后落到了城外一片草地上,顿时没了一丝仙气优雅的模样,将手中的兔子一抛,一下扑进另一个男人的模样,大喊大叫道:“娘的,终于完事儿了,思渝为了明兄在冥界打工那么久,也攒了功德,将功德全部让给明兄了,原本明兄跟着我攒下的功德可以供他赎清杀孽后转世为人,但是却要落得个天残地缺,后来思渝的功德补给他之后,他总算不至于残疾,但是出生却不好,我也不能过多干涉,毕竟是因果,如今我也算是给他们铺路了,不至于以后思渝找到他后,却因为双方都是男子,而且因家世太过悬殊而再遭波折。”

  抱着道人的红眼男子揉了揉道人的脸:“嗯,回家吧。”

  。

  。

  林思渝周岁抓周时,母亲希望他能抓笔墨纸砚,以后做个有学问的读书人,父亲希望他抓算盘金元宝,以后继承家业腰缠万贯,林思渝却抓了一柄小木刀。

  林家父母不禁忧心,听说修界如今很乱,仙首是他们长古城的驻地仙门太清宫宫主,但却是一名女子,多方仙门虽然风平浪静,但实则暗流涌动,修炼之途太过危险,他们自然不愿意宝贝儿子出一点差错。

  但随着思渝越来越大,在七岁时就明确表达自己的意愿,一定要成为修士,问他理由,他说:“我想要变强,有足够保护别人的能力。”

  问他要保护谁,他苦苦思索很久,却不知。

  林家父母拗不过儿子,只得让他拜入了太清宫之下,他们觉得儿子很是奇怪,一般他这样年岁的孩子,贪玩的心思是最重的,但是思渝却能每日卯时就早起练剑,雷打不动风雨无阻。

  林思渝在开始有自我记忆和意识的时候,就开始做梦,梦见自己在上学堂,教案上坐着一个人,看不清模样,但是可以听到他说话的声音,那声音温润如风,又同潺潺的清冽溪水,那人喜穿白衣,袖口上还绣着兰花。

  随着越来越大,他的梦境也越来越多,他在梦境中可以听到别人叫那人为‘郭先生’,渐渐的,他出现了很多本来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但记忆中都有那人,只是始终看不真切面容。

  除了是太清宫的三长老的弟子,其实思渝还有一个师父,不,算起来算是有两个,一个叫叶朗,有一双美得摄人心魄的红眼,他正式行过拜师礼,还有一个师父叫叶小杉,他和叶朗师父形影不离,时常都贴在一起,但是叶小杉不让思渝行拜师礼,说是天外楼不能随意收徒,只有掌门人才能收徒,但他们二人却教给了思渝很多东西。

  不仅仅是身法功夫,还有做人的道理,思渝也知道,叶小杉就是给他取名为‘思渝’的人,他悄悄问过小杉师父,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

  小杉师父笑眯眯同他说了一句话——彼岸之思,至死不渝。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句话,他心口的位置疼得难受,仿佛他一直都在寻找着、等待着、思念着什么。

  这样的焦躁感自从他有记忆以来一直都有,只有在夜晚入梦后看到那人时,才会平静下来,他便在梦中静静看着,仿佛已经这样无数次瞧了那人许久。

  一直到了十八岁,父母问他有没有心仪的姑娘,若是有,他们去说媒,可是思渝一点没有这样的心思,他整个心思都仿佛陷入了梦境中,只有在梦中瞧着那人,他才能感觉到宁静安心。

  一日叶朗师父交代了他一个任务,让他去收拾迎梅山的猫妖,那猫妖已经掏了很多附近村庄年轻姑娘的心肝,实在暴虐,当地偏远又比较贫困,请不起驻地仙门的修士除妖,于是委托递到了天外楼手上,叶朗师父说小杉师父身体不适,无法除妖,自己也要照顾小杉师父,于是只能让他去了,正好检验一下他是否出师。

  于是思渝拿着小杉师父送给自己的桃木剑去了迎梅山,出发时,母亲眼泪都快哭一缸出来了,千叮呤万嘱咐一定小心,打不过就跑,活着最重要,思渝哭笑不得,他乾坤袋中满是小杉师父亲手绘的符咒,怎么可能有太多危险,自保绰绰有余,不过听闻那猫妖动作十分敏捷,能不能抓到才是个大问题。

  到了迎梅山下的村寨,思渝才得知,原来遭殃的不知年轻的女子,相貌清秀的男子也同样遭了毒手,据说是因为那猫妖想要绝世容貌,才盯上了这些人的心肝。

  事不宜迟,不宜再耽搁,思渝提着桃木剑就上了山,据说这村子的村医还进山采药了,村医名叫黎明,同样也是清秀端雅的男子,村民同样十分忧心村医的安全,这十村八乡,可就只有他一个医师。

  在他身后,叶朗和叶小杉双双躲在树上。

  “朗哥哥,不过就是个四百年的猫妖,用得着那么担心吗?还偷偷跟过来……诶,你说,他看见明兄能想起来吗?”

  “我没担心。”

  “啧啧,死鸭子嘴硬,不过我倒是不想他想起来,毕竟那回忆对他来说太痛苦了。”

  “都行。”

  “诶!你这人,真不会聊天,放心吧!思渝功夫不差,再加上我给他塞了那么多符咒,虽然他灵力不足以连续用杀伤力太大的符咒,抛出一两张地雷符还是没问题的。”

  “嗯。”

  ……

  好歹是思渝第一次接委托,同样也是紧张的,他拿出罗盘正要指引妖气,却听到一声惊呼——“救命!”

  这声音……

  好耳熟!在哪里听到过!

  思渝心一下就缩紧了,忙提气极奔而去,同时,叶朗和叶小杉听到呼救声,两人对视一眼,同样飞身前往。

  思渝速度越提越快,可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慌乱来,恨不得再快些,再快些……若是赶不上,似乎会出现什么让他后悔一辈子的事。

  这时,一个头戴斗笠,脸覆面巾,背着竹篓的白衫男子跌跌撞撞出现在他眼前,身后果然跟着一只黑色的野猫,那野猫体形较大,跟一头猎豹差不多大小,十分迅捷,但不知为何,前爪受了伤,正在汩汩流血,看伤口,像是新伤。

  这人应该就是村中的药师黎明了。

  思渝一下跃到他面前,将他一把拖到自己身后,自己则扬起桃木剑格挡扑上前来的猫妖,桃木剑上的灵息灼得猫妖不得不后退,然后弓身落地,浑身的毛炸起,两只耳朵后撇,眼珠子绿幽幽盯着两人,依然随着准备着进攻。

  思渝将桃木剑递给身后的药师,嘱咐道:“别怕,我是修士,你抱着这剑,它不敢靠近你。”

  黎明惊慌不已:“那你呢?”

  思渝深吸口气,掏出一叠符咒捏在手心:“别怕,它奈何不了我。”

  一人一猫打斗起来,所幸小杉给思渝准备的符咒齐全,不光有进攻的,也有防守的,五十来个回合后,思渝总算将这只猫妖用一纸地雷符困住后击毙了,然而自己也挂了彩,左手臂上被抓了一大道口子,疼得思渝丝丝直吸凉气。

  黎明见猫妖已死,忙上前去查看思渝的伤势,见思渝手臂上那条口子深得厉害,不禁有些内疚:“抱歉,都是因为救我你才受伤的,多谢这位少侠的救命之恩,黎明无以为报,我先给你处理伤口,有些疼,你忍忍。”

  说罢,取下背上的竹篓,拿出里面自己采摘的采药,将止血的草药捣碎了轻轻涂抹在思渝的伤口上,涂完药后,皱眉道:“嘶,我此次是为采药,没带麻布,这这……”想了想,黎明一把将自己的面巾取下:“先用这个应付一下,下了山你同我回家,然后我给你换成麻布好好包扎。”

  黎明一门心思盯着思渝伤口看,却没发现,思渝正紧紧盯着自己的脸,眼睛瞪得溜圆,瞳孔几乎缩成了针眼儿大小。

  突然,思渝感觉自己心脏一阵收缩,剧烈的疼痛瞬间从心口蔓延到了全身,脑仁也针扎般疼得厉害,两眼阵阵发黑,一下晕了过去,将黎明吓得不轻:“少侠?!少侠怎么了??莫非这猫妖爪子有妖毒吗?”

  他是个普通人类,只会处理正常的伤情,但是妖毒他从没接触过,更不知道该如何解毒,不禁乱了心神,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突然两个男子一下从头顶的树上跳下来,其中一个白衣男子笑眯眯看着黎明道:“不是妖毒,可能是他自己有心疾?”

  黎明一愣,然后立即取出衣襟内一个小陶瓶,从瓶子里倒出一粒药丸搬开了思渝的嘴喂了下去。

  另一个红眼男子见此皱眉:“这是什么?”

  黎明:“这是治疗心疾的药,颇有成效。”

  白衣男子惊奇看着黎明:“你有心疾?”

  黎明忙摇头:“不不,我没有。”

  “那你随身带着治疗心疾的药干嘛?”

  黎明脸上有些茫然,说实话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自从开始学医以来,他最多研究的就是治疗心疾的药,而且身上也随身时常备着,总觉得身上揣着这药,才安心,万一再……

  再什么?

  他说不出来,黎明也从来没遇到过突发心疾的病人。

  白衣男子笑眯眯摆摆手:“好了好了,不同你玩笑了,放心吧,他没事,我媳妇儿是他师父,他也没有心疾。”

  说着,抛给黎明一个玉瓶:“将这个倒他伤口上,过一两日就可以恢复了,还不会留疤。”

  说罢,两人便直接离开了。

  黎明:??

  这师父是不是有毛病啊?徒弟都伤成这样了转身就走??你们不管他的吗?

  无奈,黎明只好将思渝背回自己家中。

  他先是在自己手上拉开一条口子,将玉瓶的药液倒在手上试了一下,见疗效果然上佳,于是放心给思渝上了药,果然,才一日的功夫伤口竟全部愈合了,但是思渝却依旧没有醒来,高烧不退,满头大汗,嘴里不断说着胡话。

  黎明仔细听了听,思渝口中全喊着什么‘先生’、‘我在’、‘别怕’这样的话。

  不知道为何,听到思渝低沉说着‘别怕’,黎明有种特别安心的感觉,仿佛这人同样也在自己耳边说过无数次——别怕,我在。

  直到第七日,思渝才睁开了眼,黎明正在捣药,这几日已经习惯了时不时转头看一眼床上的男子,没想到这一眼,却见到男子终于睁开了眼睛,而且还直勾勾看着他,不禁大喜:“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要不是你第三日退了烧,我都要将你送去县城里的大医馆了!行了就好,我熬了粥,去给你盛点儿,你昏迷了七日,不可进食荤腥,先喝点白粥养养胃……怎么了?你怎么这样看着我?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黎明,那日你救了我,我是这个村子的医师……你怎么哭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思渝满脸是泪看着黎明。

  怎么会不认识啊?

  我看了你多少年?又等了你多少年?我怎么会不认识你?

  幸好,我等到了你。

  幸好,我找到了你。

  幸好,这一次我终于护住了你。

  一切,都是最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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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后面跟着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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