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睡睡,似乎总也醒不来。
隐约里,似乎听到人声。
她强打一分精神,一听却是:
“就是她?”
“就是她。”
“怎成这个样,还活着?”
“活着,我喂了药。”
“做得好,待……到了,交给白家……杀令已出,赏金……”
蓦地激灵。
白家!
要说她,旁的本事没有,唯独做坏事的本事,浸淫恶毒界多年,三岁时就知道恃宠而骄,这几句话足够点醒她的敏锐感知——
歹人!
她唯二能动的手指狠狠掐手心,白家,这些人要把交到白家?!
那是万万不能!
白蘅妥妥的男主命,这种人设绝对不能跟她个女配搅合一块,大概率还是被逼无奈了解她小命,然后背上个深有大义,悲情英雄的名号。
不好不好。
非常不好。
她虽然活得难点,但,也不想这么死啊,再说,再说,谁知道系统哪一天又上线了呢?
不行,不行,得跑。
必须得跑!
“姑娘,姑娘?”
秦晚晚闭着眼,就是不睁开。
她装死,装昏。
这陈折芳,又是给她医治,又是堵嘴,就是不想让她这么死了,估计是想抓活的送到白家,可能活的赏金高?
果然,她一直没反应,折芳唤她的声音就越没了温和,啪地,她十分怀疑自己这肿脸是这么被打出来的。
“怎么还不醒,不会是死了……”
“没死,还有气,多半是晕了。”
“晕了,晕了也不成啊,待会进城,万一被人家认出,这赏可就……”
“要不,先松开,你绑得这么紧,好人也给勒废了……”
折芳皱皱眉,动手松绳子。
秦晚晚悄悄松口气,很快判断:
一,这些人想独吞赏金,二,他们未必有很大势力,这就代表,他们需要她的配合,一旦被人知道她是秦晚晚,这赏金难说到谁手里。
心思一动,她装模作样,果然,绳子一松,那些人就渐渐没了声,只剩折芳一个。
她佯装刚醒来,“这,这是到了哪里?”
折芳一脸温柔,“快到了,我歇一歇……”似因他体弱而歉疚。
她心里道你可真是演得一手好戏,系统不该绑她,该绑你。
折芳拿了水,她只含了一小口,喝了就叹,“公子,你可真是个好人,我……若我有报答之日,一定……”
面上微郑重,她怅然满面,“我如今这般,若治好,定报答公子,就是治不好,我唯一的心愿……”
折芳眼角轻跳,“姑娘?”
“公子,你说,人最痛苦的是什么。”
“什么?”
“人之将死,钱没花完。”
“……”
“不瞒公子,我不是被恶霸多逼,我其实是被仇家迫害!”
肃然:“只要公子答应帮我报仇,我愿将一生珍藏付与公子!”
折芳显然微惊,但他也绝对拒绝不了这诱惑,毕竟,秦晚晚啊,别说现在,以前便是秦家嫡长女,谁不知秦家重长重嫡,后来跟着云休厌,听说云休厌被她迷得厉害,先前便有传言她爱财好色,想来,此话可信。
于是,“姑娘,看低某了,姑娘仇人是谁,折芳虽不才,也定替姑娘讨一个公道,至于姑娘之物,断不能取!”
是一身正义惶恐。
晚晚也作眯眼精明状,像这时才正眼瞧他一般,其实她眼前还昏花着呢,“不错,公子能如此说,看来我没有看错人。”
“姑娘……”
“你不必说了,现在,照我说的,发个誓。”她一下强势起来。
折芳作懵懂状,懵懵懂懂照着她的话发了个毒誓,晚晚就露出老前辈一样欣慰模样,“不错,现在,附耳过来,去你家前,先带我去一个地方。”
折芳得到了藏宝之地。
这一日,带着她,往相反方向,几十里,折芳力竭,为取信她,路上渐放松对她的挟制,殊不知,那挖宝地,乃是她多年前做的陷阱,宝物嘛,她是有滴,狡兔三窟,这就是个迷魂阵。
等她终于停下,指认一地,陈折芳虽有警惕,无奈宝物迷心,听一声惨叫,她用力翻身一滚,那痛啊……
她确信听到断腿又咯嘣一声,心里哀嚎,嘴里也不敢发出声,所处正是一斜坡,她从坡上滚啊滚,半身草叶,身后还绑着担架,再次以肉饼之姿,糊在地面。
这下,真要成废人了。
她极力回想,这地方是条官道来着,她指望再来一救命之人,唯一可喜的是,原本肿了的脸这会摔了个青紫,声音也如破锣,这回,再能被认出来那就真是她命中改绝于此了。
——玎玲
耳朵一动。
这声音……
马车笃笃,夹杂着清脆玎玲声,她大喜,白花铃!
是白花铃!!
蠕动身体,她粗哑呼喊,“救,救命!过路的好心人,救命啊!”
白花铃者,江湖只一白家用也。
此白家非彼白家,跟白蘅的白没关系,此白家是真正的家道中落,白蘅是连个中落都没有的——他穷得连个家都没有。
这个白家,是白初初的白家,与秦家有姻亲,家道中落后,这白初初就被送到秦家,说是走亲戚,结果从秦晚晚八岁,到她十八,这个亲戚也没走完。
白初初就这么在秦家住了十年。
从她一出现,晚晚就知此女不凡,因她一出场,系统就要求她给她个下马威……
——从她的经验,凡是系统让她坑的,那必定是这个世界了不得的人物。
果然,这一位,非常有传说中的女主潜质。
首先,她非常美,柔弱堪怜,就是她一个女的,也觉得心软的那种,其次,她,她,她非常的心善!
在被她“欺负”十年的份上还能试图感化她,这不是真正的女主是什么?!
如今白家在白蘅的扶持下渐渐回归,白花铃也重回江湖,传到了白初初手中,这会一听这铃声,晚晚怎能不激动。
“救命——”
她滚到了路中。
马车上,“小姐,小姐快看!”
马车被停,晚晚趴在地上,气息奄奄。
花铃玎珰,白初初掀开帘子,小丫头跑下来查看,“小姐,是个……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