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疼——
晚晚发誓,她从没这么痛过。
有那么一瞬,她怀疑自己归了西。
但,“系统……”
气息甚弱。
“垃圾系统,给……给我,滚出来……”
说好的跳崖回家,说好的最后任务?为什么会砸到崖下,为什么还没回家!!
“狗……系统……”
咬牙切齿。
但无人应声。
听了十八年的电子音,就这么一朝没了踪迹。
晚晚又气又惊,她除了疼再没有别的感觉,四肢手脚也没感觉,好一会她才看到自己血胡淋淋的手脚。
一定都断了!
但系统始终没有反应。
死机了?
掉线了?
她龇牙咧嘴,到这会不得不相信,狗系统它,它的确是……故障了!
满心荒凉,她心中只余二字:完了。
她完蛋了!
几次呼唤系统没有反应,她艰难睁眼,只见瘴气弥漫,脸旁草木繁盛,伸出舌头,顽强的接下一滴露水,正不死心的再唤系统,忽听嘶嘶一声,她脸色大惨,不会吧,不会这么倒霉的吧……
一条白底花蛇,蜿蜒草丛,嘶嘶吐着蛇信子,蛇头有她半个头大!向她游来。
秦晚晚:……!
来人,系统,我给你最好一个机会,现在出来,肉饼这茬她可以既往不咎。
……没有反应。
长蛇临近,晚晚坚挺的挣扎:“来……有没有人,救……救……”
或许是悲催到了头,也可能是她单纯瘴气熏出了幻觉,眼前仿佛就是看到一双脚,不,是脚步,有人……有人!
她大喜。
“救……救!”
她眼睛被瘴气所熏,看不清,但真的看到一个身形!她都顾不得想这不是崖上那些来逮她的,葬身人手总比蛇口体面!
近了,近了,那人影愈近,清清瘦瘦,蓦地弯腰,偌大长蛇一下被他逮了住。
晚晚大喜,隐约看出个细痩人形,不确定见没见过。
“咦,姑娘?姑娘?!”
是个男声,惊慌讶异,“姑娘怎么,姑娘你怎么样?!”
晚晚心里蓦地一松。
——还好,不认得她。
——还好,不是崖上来的人。
“天啊,你伤得!姑娘莫怕,我是医者……”
医者好,医者好啊……
强撑的一口气这么一松,就再提不起来,头一歪昏了过去。
再醒来,先听到噼啪声,是烧柴声,接着是嘴里苦味。
“姑娘醒了?”
“姑娘不要乱动,小生才为你治伤,你伤得太重……”
晚晚还看不清,只感觉手脚绑直,她张了张嘴——苦的。
“啊,我给姑娘喂些水,”那男子,对了,医者似乎不好意思,他小心喂给她一点水,“此地瘴气浓重,姑娘勿怪,你昏睡之时我给姑娘喂了解瘴气的药。”
“多、多谢……”开口破锣似的,难听得很。
“不必不必,我们行医之人,岂有见死不救之理。”
“你……”
“哦,”这医者忙道:“我姓陈,字折芳,乃一介游医,正游历至此。”
游历?
似知她疑惑,陈折芳摸摸脑袋,解释:“姑娘是奇我怎么到这的吧?”
他道:“其实,这崖另有秘路,姑娘莫要误会,我家乃行医世家,世代崖边而居,并非不将路公之于世,只是崖底凶险,猛兽,瘴气,我陈家也只采药方下崖下,轻易也是不下的,我这是也第一次,没想到就碰上姑娘……”
晚晚心里微松。
“不知姑娘……”陈折芳不好意思。
“我啊,”晚晚心思急转,“我,苦啊……”
怆然欲泣。
“我姓秦,名眠,乃是一小户女子,因小有姿色……”
陈折芳默默看过她的脸。
晚晚:“……被那两恶霸看上,为抢夺我,杀我父母,逼我就范,我……我不肯,他们就把我从崖上推下……”
呜呜,她苦啊。
陈折芳心有戚戚,“世间竟有此般狠毒之人!听闻江湖有妖女,此二人竟比妖女还凶恶!”
晚晚:“……”
“姑娘放心,小生定然为姑娘治伤,只是,此地不便,姑娘可随我归家,啊,姑娘放心,我家乃医家,亦有女医士,定不叫姑娘名声受损。”
“那么,就,多谢折芳君大恩!”
太好了,她遇上了好人哪!
陈折芳忙碌起来,晚晚手脚皆断,为了搬运她,他造了个类似担架车的东西。
顾名思义,长得像担架,但它是一人拉着跑的。
他用藤条,应是这崖底特有的藤,质韧而光滑,一层层编织包裹,可以在平地拉着。
为了保证安全,他先自己用了下,把自己绑在担架上,拉担架的藤条固定在树上,他在担架上拉扯担架向树靠近——没有受伤,也没有颠下去。
晚晚眼睛还看不清,但听着他兴奋的声音也知道成了——过了一日,她的眼睛还没好,嗓子也没好,并且从水影里模糊看到肿若圆月,胖若两人的脸,陈折芳先生,显然不是一个医术多么高明的医士……
但他能带她走!
这就够了,晚晚这一日,无数次呼唤系统,无数次没有回应,她忧心忡忡,只怕崖上那些人心血来潮下来找她的尸体……
现在这境况,她可不敢让他们知道她还没死……这再诛她一次,她可能就没这好运再跳崖不死一次……
现在最好的情况就是让云休厌和白蘅认为她摔死了,而她,没有系统,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活下去,这里,显然不是个活下去的地方。
目光落在折芳身上,肿眼里精光一点一点。
折芳一个激灵,作揖,“姑娘放心,我已试过,绝对安全!”
一刻钟后,晚晚被绑上担架车,嗯,绑。
考虑到她腿脚胳膊还断着,折芳特地给她多固定几圈,层层保护下,晚晚颠得七荤八素。
陈折芳在前任劳任怨,晚晚:罢,罢。
就当她罪有应得。
折芳还好心在她脸上盖了一片大叶子——怕她晒伤。
她有什么抱怨呢?还得感谢他藏起了她这张脸。
是她,作孽太多啊……
昏沉沉里,那点往事就涌上心头……
——晚晚,当真,是你?
白蘅满脸痛意,不信她下毒害人,他那时候一定非常难过,仿佛只要她说一个不是他就真的信了。
但,“是我,”她高傲的抬下巴,“她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抢你?”
不作不死。
十年前,白蘅拜入秦家,成为秦家弟子,秦氏嫡女秦晚晚,对其钟情,妒心炙热,秦家女多看一眼都遭受她的毒害。
白蘅痛意,失望,斥其狠毒,此后离心绝情。
秦氏女被秦家所逐,堕入魔修,走火入魔之际,被云家少主所救。
云家少主,休厌,乃是这一代里惊艳绝伦少年郎,天赋斐然,俊彩飞盎,救得此女,却被此女带入魔修,云家损一少主,誓杀此女,云云休厌为保此女,与云家决裂,一力成为一代魔修,与整个江湖为敌。
此女呢?在得云休厌如此相待后,留下一句“云家儿郎,不过尔尔”,无情遁去。
云郎被玩弄,一腔真情付了东流。
前事种种,晚晚自己回想,她心道,大约作孽太多,这会才遭罪,连狗系统都离她而去了,这是多么的悲催。
还是要做好人哪,要是再有一次,她绝对惩恶扬善一身正气。
哼,狗系统,死机了就永远别回来,她秦晚晚,从今天起,改邪归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