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傅国安一个什么结局。”
粱生的话让傅肆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该给傅国安一个什么结局……
这个问题什么时候开始也是能让傅肆决定了的呢,傅肆抬头把目光投向天花板,一条腿弯曲在椅子上,一条腿懒散的耷拉着,有一搭没一搭的晃悠着拖鞋。
傅国安对于傅肆而言,确实是有生养之恩的,是货真价值的父子,既没有狗血的狸猫换太子的剧情,也没有傅国安被喜当爹的情节,傅肆也是货真价实的傅国安的独苗,按理说是真真正正的公子哥儿,太子爷。那为什么最基本的父子关系会变成这个样儿呢……
傅肆开始回想,自己在傅国安的身上得到过父爱吗,记事开始,陪在他身边的都是谁呢,小时候的回忆里总是爷爷一张严肃的脸,是一张标准的瘦消的严肃老头儿的脸,像一个穿大褂长袍年代里的教书先生,背不好功课就要拿戒尺打手心儿的那种。
奶奶呢,他觉得奶奶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温柔的女子,不止温柔,并且温顺,因此爷爷教训自己的时候,奶奶如何心疼,却也是不敢制止的,或者说是有心无力的。小时候傅肆就在羡慕着爷爷,他想他也许在将来也会喜欢这样一个温柔似水的女子吧,但是他一定会比爷爷更珍惜,不会让她像奶奶一样,走在了自己的前面。
但是傅肆也能大概想明白为什么爷爷对他如此严格,爷爷是傅家里最有本事的人,所以就算傅家从头上开始就开花散叶,但是实际的权利全在爷爷一个人手里,爷爷那一辈,傅家的家爷爷明里暗里,终于是坐稳了傅家的江山。
但是爷爷“兵哥戎马”,也算是辉煌一生,但还是有一个最大的败笔,那就是傅国安。傅国安没有在父亲手里继承下来敏捷的头脑,没有继承父亲雄雄的野心,也没有继承父亲狠辣的手段,唯一继承下来的,似乎就是傅国安也生了一个“不争气”的儿子。
因此,爷爷从小对自己就没有太多的宠溺,更多的是严格,因为宠溺已经算是毁了他唯一的儿子。但即便儿子如此,大权也要继承到傅国安手里,这大概就是古代封建社会的宗亲关系吧。
傅肆的爷爷把更多的希望和心血都投注到傅肆的身上,希望在他死之前能够把傅肆培养出来,不至于等他死后,他争来的江山让到别人手里,他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这些眼睛不只有别的集团,正经对手的企业,还包括了姓傅的子子孙孙。
傅肆抬着头懒散的看着灯光回忆着从前,突然灯光在他眼里一跳跃闪了他的眼睛,他摇摇头知道自己好像又想的太远了。
傅国安,傅国安,傅国安……你到底该让我想起你的什么好来……
傅肆想着,自己都快有点儿失望了,虽然他在任何感情上都很平淡,也不在乎少了几分几两的父爱,但当他终于意识到傅国安对于自己,好像也仅仅只是血缘维系的关系,再也多不出什么感情了,他还是免不了自我同情和自我安慰了一番,甚至他还觉得自己挺坚强的,但当他意识到他有这个想法的时候,突然被自己恶心着了,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呢?
难道真的是近墨者黑吗?傅肆这么想着,突然嫌弃的看了粱生一眼,是货真价实的嫌弃。粱生本来看傅肆抬头对天花板发呆的样儿,以为傅肆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本来还抱着一点儿同情之心的,但突然被傅肆递来这么一个眼神,那点儿同情全消失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粱生开口对傅肆说,“本来看你在这发呆半天,我还以为你马上就傻了,以为计划就要就此打住了。”
傅肆“啧”了一声,依然是嫌弃的眼神对着粱生,他转过椅子,两条腿都弯曲在了椅子上,胳膊也懒懒的耷拉在膝盖上,坐得跟个犬夜叉似的:“你说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不要脸了,我都觉得我有点儿斗不过你了。”
粱生听着也伸了个懒腰,活动了活动筋骨:“斗不过你,你不是油盐不进刀枪不入吗。”
“抵不过你有一张这么厚的皮啊,厚度还是呈上升的趋势。”傅肆蹲在椅子上一脸认真。并且粱生也觉得这可能就是傅肆的真心话。
“你是不是有点儿于心不忍啊,”粱生也转过椅子。面对着他这个为数不多这么对胃口的朋友:“所以你就非得挤兑我两句,跑我这儿来找不舒坦,好让我给你一击反杀给你个痛快。”
傅肆还是就着那个犬夜叉的姿势蹲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纠结,本来也没打算下狠手的,毕竟是你亲爹,虽然你家管事儿的老爷子已经撒手人寰这么久了,但毕竟是个老企业,而且靠着它养活着你一大家子呢,我本来也没打算对傅家的企业怎么样。”粱生给傅肆解释着。
“而且粱氏跟傅氏以后合作的机会还有很多,我的新企业就是个小兽,一口吞不下偌大的傅家。”粱生继续给傅肆吃着定心丸。
傅肆这会儿低下了头,又开始盯上了地板上的缝,走神的功夫他甚至意识到天花板和地板真的很搭,在心里夸了设计师两句,没有搭理对面的粱生。
粱生也闭上了嘴,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对面的傅肆,他讲的都是实话,他确实没有吧傅氏吞并的意思,虽然他知道即使不用靠粱家本家的势力,凭现在低迷的傅氏,凭粱生的优势,就算他真要一口吞下傅氏,傅国安也没有什么本事反扑,稍微有些难搞的可能就是傅国安的几个兄弟。其实如果一定要选出一个最难搞的人,其实还是傅肆。
傅肆心里也明白,现如今的傅氏不及当年,盛世已经过去了。如果不是现在粱生占着绝对的优势,只要一有风声,傅氏可能成为别人嘴里的一块肥肉。而且他对傅国安,也只是冷漠,并没有什么一定要致其于死地的心里,毕竟他现在已经算是不孝了。
但是,傅国安也不应该再理所当然的过他的好日子了。
傅肆幽幽开口:“你说给他一个什么结局,让我想想我该给他定一个什么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