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季煜为了把我引入正道,日日拉着我打坐修习。
我实在困倦,又不得法门。
什么练气什么引气入体,我根本找不到什么头绪。而修魔也用不到这些。
况且,他们正道典籍像天书一样,且初期实力太弱,我干嘛要从头开始修习呢?
闲得慌吗?
我悄悄睁开眼睛打量季煜。
传闻修仙者打坐之时五感皆内视,感受不到外面世界,不知是真是假。
趁他不注意,我悄悄松松身子。
他没注意。
我再悄悄抬了抬腿。
他依旧毫无反应。
我拍拍屁股打算走人。
然后,季煜的本命宝剑骤然被唤起,直冲我面门而来。
那柄剑,追杀了我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他缓缓睁眼,收剑起身。
我趴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
“趴在那里做什么?地上凉。”他淡淡的假装上前关心。
我瞪他:“你别以为我能原谅你。”
他一脸无辜:“原谅我什么?”
我咬牙:“别跟我装傻季煜,你要杀了我就直接动手,少从那里假装关心。”
他叹了口气。
抬手,剑再次以迅雷之势向我冲来。
我瞳孔震惊,想要运起术法赶紧逃离,心中暗骂这狗男人真是可恶,得不到我就要杀了我。
他单手压在我头顶,我无法活动分毫。
我绝望的闭上眼睛。
剑尖距离我一寸的地方,骤然停止。
我全身冷汗,他笑着,眼里是我冷汗岑岑的身影。
“你怎么会以为,我舍得伤害你呢?”
他俯身,抱住全身冷汗身体僵硬的我。
我已经吓的惊慌失措,不敢反抗。
他贴在我耳边呢喃:“你是我无论如何都要娶进门的娘子,我宠爱你还来不及。”
8.
当夜,我发了烧。
说来也奇怪,修魔的我也算体质不错,向来不会生病,这样凡人才会有的痛苦,当真难得一见。
烧的模糊之间,我看到了季煜。
我清晰的知道,我定是在做梦。
现实中的季煜只喜欢穿白衣,白衣白鞋,像是时刻准备参加谁的葬礼。
可梦里的他一身灼人红衣,眼中全是对生命的森冷漠然。
他脚下尸骨如山。
抬头,冷冷看着眼前一片敌人。
这些人有点眼熟,都是正道那些闲的没事喊着口号追杀我们魔修的各派掌门和修仙大佬。
真有意思。
我只想笑。
现实中这些人都把季煜奉若神明,鼓吹他是修仙界之光,是千年一遇的修仙奇才,是万万年来最有希望堪破大道飞升的流光仙尊。
梦里他们却剑指季煜,一口一个魔头,表情像是恨不得直接上去一人一剑杀了他这个妖孽。
其中为首之人竟是个女子,那人一袭白衣,仙风玉骨。
嗯……从背影看上去我就敢肯定她是个大美女。
季煜的目光只锁定了那女子:“元容仙子,真是好生绝情,本尊失忆之时,仙子与我浓情蜜意,海誓山盟,如今从前种种,皆是做不得数了吗?”
那仙子剑光一凌,架势是十足的冰冷无情。
她冷哼:“魔尊,自古正邪不两立,以往你夺舍我师弟身份,骗我与你差点就订下婚契。”
她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如今你身份暴露,斩杀我正道多少人,今日,我就算是死,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哦?”季煜抬头看着那仙子的目光,带着调侃。“娘子,你舍得杀我吗?”
仙子一顿。
随即,他又微微低头。
转眼,他眼神变得清澈,“师姐,你真的舍得杀我吗?”
女子怒叱:“你居然还在用我师弟的身份骗我。”
季煜冷笑:“我骗你什么了?当年你师弟被冻死在冬日,我夺舍他之后才拜入你山门。”
他盯着女子:“阿芜,从始至终,陪着你的都是我,只是你不想承认罢了。”
那阿芜手中剑在颤抖,似是不堪忍受痛苦,她怒叱一声,提剑刺了过去。
这剑应该是刺不下去的。
我在心中暗暗叹息。
以我对魔修的了解,修习到魔尊这个境界,周身已经有了防护结界,非强力不可破。
这仙子道心不稳,握剑的手都抖着,想用这一剑杀了魔尊,基本等于做梦。
她怕是要被魔尊反杀而死。
我淡定的欣赏着这一幕。
别说,还真别说。
这梦里的季煜满身邪气,比那种道貌岸然仙风道骨的样子有魅力多了。
我敢说如果他现实中的样子是这样,我当初绝对收下聘礼。
可我猜错了。
那仙子一剑刺穿魔尊的心脏。
魔尊丝毫没有挣扎。
他只看着那女子,目光执着。
他问:“阿芜,是否只因为我修了魔道,杀过正道中人,你就不可能与我在一起?”
女子眼角含泪,声音泣血。
“明知故问。”
季煜合眼,似认命一般:“好。”
他周身结界尽散。
魔气萦绕的双手也毫不犹豫的掐断了法决。
“既然你想杀我,那我成全你。”他用手握住女子剑刃,缓缓前推。
鲜血滴答落地,可他面上却没有丝毫痛苦。
他只是看着那女子,再次质问。
“这一次,我给你机会,杀了我,阿芜!”
我目瞪口呆。
心想这梦中的季煜好生厉害,剑捅进心脏都不死,怕是这一剑还不够深,魔修体质异于常人,要一剑穿心,才能彻底泯灭魔脉,断了魔心。
可看这仙子的样子,怕是没那么大的决心。
我看她那手抖得更厉害了些。
她看着季煜流血的双手,几乎是想要放手。
可她低头,看了看地上同门的尸体。
声音又坚定起来:“季煜,就算我可以放过你,我身为正道之人的责任也不会放过你。”
阿芜一剑捅了下去。
鲜血喷溅。
季煜嘴角挂上释然的笑。
“阿芜。”他伸手,轻轻抚摸女孩的长发,“你杀我,我不怪你。”
随即,他眼角带上了几丝疯狂。
“不过,阿芜,地下太冷太孤单了。”他的手瞬间穿过阿芜的心脉。
他们的鲜血交融在一起。
“就算是死,你也要陪我死在一起啊。”他仿佛呢喃一般轻叹。
随即,季煜缓缓抬头,目光与我对视,“阿芜,别想逃,你逃不掉。”
我突然有些冒冷汗。
梦中的视角一转,少女的脸终于清晰的展先在我的眼前。
那张脸,与我的,一般无二。
我被吓醒了。
黑暗中,我努力平复着躁动的心跳。
“嘭。”
火光乍现,我屋内的烛火被点燃。
季煜的身影被火光映出,我看着他的身后,仿佛有冲天火光,有腥风血雨。
可他一袭白衣,明明是我记忆中,那个仙门众人推崇的流光仙君季煜。
不是我梦中那个魔尊季煜。
他上前,目光看着我,多了一丝柔和。
他的手附上我的额头,“怎么去了趟凡间,你还跟凡人学了怎么生病,我给你用了药,好些了吗?”
我点点头。
随即想起这人一向对我图谋不轨,我睡前换了寝衣,但是有点单薄。
我用被子捂着胸口,控诉道:“我毕竟是个女子,你深夜在我房门,是不是要占我便宜?”
他皱眉片刻。
“萧柔。”他叫我名字,“你要知道,我很挑剔,眼光很高。”
嗯嗯,我点头。
这个我知道。
流光仙尊喜洁,从不沾染那些污浊的东西。
他后退了一步。“你刚刚发了汗,现在闻起来像个酸菜鱼。”
我:“……”
他认真:“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对你图谋不轨。”
我面无表情的把枕头拍在他身上,让他滚出去。
呵,男人,记住你今天后退的这一步。
它伤害到我了。
9.
这梦让我有些不安,我思考良久,暗自决定,身为一条咸鱼,我也得努力扑腾扑腾。
努力还是有点效果的。
我修魔突破了一层。
相当于修仙界的元婴期。
呵呵,毕竟在魔修界,我也算是个天才。
我有点得意。
我觉得升级后,我可以勉强支楞起来。
我又去找那个坑过我簪子的少女。
这次我学乖了,我直接问:“你们宗门,基本上都是什么实力?”
她叹了口气:“这就说来话长了。”
呵呵。
我放了一个簪子在她手上。
“那就长话短说。”
她满意点头:“我们宗门实力划分很简单,最弱的是我,最强的是掌门。”
我打量了一下少女。
她眼神清澈,看上去年岁不大。
实力最低,估计也就是个筑基。
她叹了口气:“说来惭愧,我元婴中期一年了,至今毫无寸进。”
我:“……”
不对啊!
我一把夺回簪子,眼神警惕:“你是不是在骗我?”
少女一把夺了回去,嗯,震得我虎口发麻,确实是元婴中期。
“你迟早嫁给我们掌门,我骗你干嘛?”
我看向院里一直在扫地的大爷,大爷一身布衣,这样貌,要是实力高强,应该是驻颜有方,且备受推崇,谁会在这里天天扫地?
少女恭敬对大爷一拜:“这是洗梧长老,槐树成精所以辈分很大,境界是炼虚中期。”
我的腿抖了抖,还真是失敬失敬。
他这样我还怎么敢扔垃圾?
我看向后厨路过的掌勺大娘。
少女恭敬行礼:“这位是戚风仙子,主攻食修,境界是合体初期。”
我笑容苦涩,我何德何能,天天吃大娘给我投喂的仙茶仙点。
我无奈,最后不死心的再问:“那你们掌门是什么境界。”
少女伸手。
我又拍了个簪子上去。
“掌门大乘中期,唔,目前修仙界应是无人能敌了。”
说罢,她上下打量了我的小身板。
那眼神说不出的…
下流。
我捂住胸口,一脸警惕。
“你看什么?”
她眼含鼓励,笑得意味深长:“以掌门的潜力,姑娘想要挺过洞房花烛夜,怕是还得提升下实力啊。”
她哼着歌走了。
我木着脸停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