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这日我好奇的询问季煜。
“据说你六岁被前任掌门带上山，也不过才百年，怎么就晋升如此之快？”
如果有什么秘诀，我倒是很想学学。
他说：“魔修求人，不需要贿赂吗？”
我……
不亏是一个宗门的，都是一个德行。
我冷脸问他：“你接受什么贿赂。”
他低头看我：“你答应嫁给我？”
我偏过头：“换一个。”
他叹息：“我除了姑娘的美色，不想接受任何贿赂。”
我……
半晌，我恼羞成怒的锤他：“还不快讲？”
他叹息：“刚刚献吻就谋杀亲夫，魔修果然十分无情。”
我冷脸推开他。
他把我捞回去，抱在怀里，下巴轻轻靠在我的肩头。
“要问我们为何会修炼这么快，唔。”他顿了下，“大概是生而知之吧。”
我起身，面无表情把他推开。
咬牙切齿。
“滚。”
我发现，自从被季煜拐到他们玄冰门，我真是厉害了，我吃着合体期大能做的茶点。踩着练虚期大佬天天扫的地。
还用美色贿赂仙界第一给我吹牛逼。
11.
这仙门魔气不够充裕，修魔基本等于停滞了。
修仙我努力了很久也只能引气入体。
我很沮丧。
季煜安慰我，“你体内仙魔两气冲撞，修为自然难以寸进。”
我咬牙：“那你还逼着我修仙？”
我修魔修的好好的，你不扒拉我过来，大小我也算又名有姓的小魔女。
他很快认错：“我有一方法，让你今日内筑基，唔，顺利的话，很快就能练到合体。”
我眼前一亮。
这人之前果然在骗我，晋升这么快，证明他们宗门定然有什么修炼法宝。
他有些为难的看着我：“但是，可能修炼此法，难免要你受点委屈。”
我大义凌然：“我们魔修从来都不怕委屈。”
他苦笑：“用了此法，你也不能再当魔修了。”
我沉默片刻，想起当魔修时因为贫穷过的苦日子，哪里是现在能比的？
我假做大义凌然：“既为修仙者，吃点苦头就是我的福气，没关系没关系的。”
他松了口气。
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
我一脸期待的目光中，他低头，把我拦腰抱起来。
我：“欸?你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
他拒绝的很快：“怕是不能，姑娘不是答应了，可以受点委屈。”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说的方法是……”
他把我放到榻上。
“修炼一途，本就是要脚踏实地，想要一步登天，只能依靠其他人的力量……”
我用手推开他：“那跟你这样有什么关系？”
他捉住我的手问：“不合修，怎么帮你提升实力？”
我冷下脸，就要翻身下床：“我还是继续弱下去吧。”
他挑眉：“我让你今日筑基。”
我慢了一步。
“一周内结丹。”
我默默放下床帐。
“不出半年，元婴大圆满。”
我转身，一把把他推倒，视死如归：“那就开始吧。”
像掌门曾说的，我们魔修要什么同门情谊，同理，我们魔修也不需要这个脸皮。
不过我很快就后悔了。
那坑我簪子的少女虽然贪财。
但确实从不说假话。
她看人真准。
12.
季煜把我抱在怀里，头靠在我的肩头，问我：“娘子打算何时与我大婚？”
我想推开他，但没什么力气，于是有气无力的骂他：“你想得美，老娘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他在我耳边，压低声音：“娘子有所不知。”
我：“嗯？”
他：“我们修仙门派比较保守，我既然已失了贞洁，娘子必须对为夫负责。”
我怒骂：“滚。”
他委屈：“娘子不是还没到大乘期，为夫这身修为还是很有用的。”
我撇过头，不说话。
他轻声哄我：“娘子放心，你只要点头，婚服早就准备好了，明日都可大婚。”
这混蛋早有预谋！
我被他算计了！
我气鼓鼓的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用最最凶恶的语气表达反抗：“随便你！”
我也想拒绝的。
但是……
谁让他说能让我上到大乘期？
13.
我成婚那日，张小白破门而入，想要带走我。
他怒骂季煜：“亏他还算是名门正派，脸都不要了，他既然强娶，那我就无论如何也得带你回去。”
我看着他拉住我的手，试探着问：“张小白，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说过，我们自小打到大，其实真没那么好的交情。
魔修从来都是随心所欲，他想抢我，怕是有了什么变化，多了什么误会。
我试探的问他：“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奇怪的梦？”
他一僵。
随即他苦笑：“是啊，梦里我是你的小师弟。你是我师姐，我们……”
我板下脸：“停。”
他震惊脸：“你连听都不听。”
他很受伤。
我很无奈。
“你梦中的人，不是你。”
他张了张嘴：“啊？”
我感叹：“我认识的小师弟，城府极深，每次仙门大比他每每都表现的不尽人意，但最后……他总是莫名其妙的变成第一。”
他的手颤了颤。
我抬头：“我认识的小师弟，性格偏执，每次我带队出去历练，无论我用尽什么方法，最后他都能跟我一起去。”
我看着他，表情认真：“张小白，你不是他。”
张小白震惊。
“你都知道了？”
是的，我知道了。
魔修又怎么会发烧做梦？不过是季煜用了什么术法，逼迫我想起了前世罢了。
我们本是一本话本中人。
我与师弟是主角，季煜是反派魔尊，注定要被我杀死。
他逆天改命，夺舍了师弟。
他在我身旁，决定在我杀他之前，提前杀了我。
那时我是主角，气运加身。
他设计不成，便用了美人计。
他百般引诱，我逐渐没能守住本心，但在最后关头，我依旧一剑，杀了他。
他被刺激，入了魔。
天地逆转，时空倒流，我们带着记忆回到最初。
这一次，在最后那一刻，我开始迟疑了。
杀了他……
这一切都结束了吗？
迟疑之中，我以为他会顺势杀了我，但我错了，他唇角带笑。与我同归于尽。
意识消散之前，我听到他在我耳边对我感慨：“阿芜，这么多次轮回，我总算看到了你对我有了一丝真心。”
然后，这回换他成了仙门尊者，我成了魔教妖女。
当年师傅捡我回去时，给我赐名阿芜。
我摇头拒绝了。
“我不叫这个名字。我们是魔修，该遵守本心，只要不有违天道，肆意妄为些才好，追求俗物是人之天性。我绝不容许自己自虚无中来，最后也要往虚无中去。”
师傅沉默良久。
给我赐名“萧柔。”
他说我小小年纪就这样，以后怎么得了，还是用这名字压压我，要我稍微柔顺些。
当年我不明白自己为何有这种想法。
如今我明白了。
从前我是仙门弟子，是掌门大师姐。
我爱那人是仙门中人人得儿诛之的魔头。
我每每都要被迫，亲手，一遍又一遍的手刃爱人。
到最后，他死了。
人人赞我是仙界典范。
人人赞我是仙界楷模。
可我的心底。
只余一片虚无。
每到最后，即将飞升之前，我在天劫来临前一遍一遍问自己。
“都说修仙之人要遵守本心。”
“阿芜，你守住本心了吗？”
没有啊。
我爱上了手染鲜血之人，这日日都要忍受的锥心之痛，我只能咬牙忍下。
我的本心，早在那一剑下，灰飞烟灭了。
我开始觉醒，我厌恶这被安排好的天道，我要逆转我与爱人的结局，既然我们二人中注定要有一人做这反派。
那么。
我抬头对天道说。
不如换我来好了。
……
然后，话本改写。
我终于不用再做阿芜。
我成了魔教妖女。
我看着张小白：“师弟，你应该明白，你看到的都是片段，其实，跟我在一起的人，不是你。”
那是占用了他身份接近我的季煜。
他做正道，屡屡都是被迫早夭。
最初，他总是死在与魔修的战场上。
最后他还未入仙途，就被季煜夺舍。
我在最后一次开启轮回之时，于心不忍，拉着他与我一起踏入魔门。
这一世，他成功活下来了，真好。
可他被季煜夺舍了多次，跟季煜的记忆交融。
有些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我放开他拉住我的手。
“张小白，既然活下来了，就遵从本心，过你该过的日子吧。”
他走了。
他走之后，季煜在角落里出来，抱住我，抱得很紧。
“既然你知道了一切，就也该知道，想要维持平安，想要让我当好这所谓主角，你就不许再逃了。”
我安抚的拍拍他的手。
“我知道。”
然后，他牵起我的手。
历经了这么多世，我们的大婚，终于礼成了。
礼成之后，我与他看着角落那个小小的“ending”
我们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这一切，总算有了个好的结局。
14.
“张小白！”
有人在梦中叫他，张小白惊醒，看了看四周，漆黑虚无之中一片寂静。
他再抬头，前方有一人执笔，笑着看他。
“是你唤我。”
那执笔人点点头。
“是我在唤你。”
“你叫我来做什么？”张小白皱眉。
那人放下笔，“你又死了，你甘心吗?”
张小白沉默不语。
那人问他：“明明是主角，明明你为了救她，把气运都给了她。自己宁可承受屡屡早死的命运，可她却跟魔尊在一起。”
“你甘心吗？”
张小白看他。
“为何不甘心？”
那人循循善诱：“你曾是主角，你有尊号有姓名，何必顶着这路人甲的名字早早去死？”
张小白摇头：“姓名不过是代号，投身成人成活一世都是幸运。名字如何，无需在意。”
那人再问：“那你所爱之人，不记过往，每每只记得一个早早死去的你，你甘心吗？”
张小白转过身，淡淡的看着虚浮于半空中的文字。
“比起这个，她总是在我怀中死去。我更不甘心。”
那人把笔递给他：“我只给你一次，修改命运的权限。”
张小白看着那些逐渐淡去的文字。
摇头，没有伸手。
“你无法掌控他们了。”
张小白冷静的看着那人。
“他们终于自由了。”
那人表情开始扭曲。
“这是我最初想要的。我们的结局命运，她想要什么，就要变成什么。这才是遵从了……我的本心。”
张小白转身。
消失于那片虚无。
仿佛从未出现。
自虚无中来，又自虚无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