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丰脸色臭不可闻。
暗暗瞪了县令一眼,“都让你动作快点!”
“你这个逆子!老子还是你爹,你这么和我说话?!”
骂完自己的儿子,县太爷才乐呵呵的走到陈布衣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大人这是哪里的话,只是这秦牧实在狡猾,你手中的那些东西……”
说着,他看了沈淮旻一眼,又继续舔着脸讲。
“秦牧这人好大喜功,听闻他不曾启蒙,大字不识一个。这种人怎么可能写得出那么出彩的文章,还懂什么治国之道呢?”
“若他这种人都能由此才能,那天下百姓不也是大才?”
陈布衣单手牢牢抓住明黄色的圣旨端在身前,另一只背在身后。
意味深长的看着低头弯腰的县令。
“你可知那日送与大人的诗,是在老朽的见证下诞生的。”
“一笔一划,老朽至今记得清楚。”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懒得再继续辩解,直接抬起圣旨,指着县令案子上的字据。
“那上面的东西足够证明秦牧是无辜的人,如何,你还要如何?”
陈布衣说完,眯起眼睛。
眼中的寒霜冰冷刺骨,哪怕从未为官,身上的官威却隐约形成。
“自然自然,下官定当认真审查。只是这行刑虽然不用,但查证期间……”
县太爷擦着额头的汗,还是想要把秦牧压进地牢再说。
到时候就是死在地牢,那也是当事人莫名其妙的自杀了。
陈布衣嘴角向下压了一寸。
“你是听不懂本官的话,还是在蔑视我朝律法,想要徇私枉法?!”
“你可知徇私枉法这个罪名一旦坐实,头上的这顶乌纱帽可就要摘了!”
县令一听,人都蒙了!
大秦律法地三百五十六条,徇私枉法罪可是要抄家诛三族的!
他脸色巨变之下,连连摆手。
“不不不!”
“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只是……”
“那你还不快放人!”
陈布衣打断了他要解释的话,立场十分坚定。
县太爷就是还想说什么。
见眼前的人怒目而视,额头的汗水止不住的往下滴。
“这就放人,这就放人。”
他弯腰又行了一礼,讪笑几声才转身瞪向师爷。
“还不快把人给放了!愣在这里干什么?!”
“是是是。”
师爷连连应好,转身吩咐人给秦牧松绑,顺带把人带过来。
秦牧站在高台处,眯起眼睛看着几个脸色慌乱,脚步匆匆朝着自己这边赶来的官差,勾唇笑了笑。
他重新将视线落在身旁的屠夫身上。
“不好意思啊,你刚磨好的刀没得用武之地了。”
屠夫一愣。
看了看县令那边,又看了看秦牧,神色复杂了许多。
“小子,算你命大!”
他将抗在肩头的砍刀放下,嘴上哼气一声。
两人说话间,官差已经走到了秦牧面前。
一名从腰间拿出小刀,将秦牧身上的麻绳给隔断。另一名则蹲下来,给秦牧解开了脚上的镣铐。
弄完这些后,官差才面带笑容的侧身。
“大人请你过去。”
语气带着恭敬,态度可谓比先前好了不止几倍。
台下,藏在人群的众女见状,面上涌现出一阵狂喜。
“夫君有救了!”
小五拉着姜翩然的手,终于不用躲躲藏藏的,说话都是小心翼翼地了!
也不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姐妹们冲向危险,自己手足无措了!
其余几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劫后余生的后怕和欣喜。
而见过秦牧的叶青鱼却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家夫君的身影朝着高台走去。
“三妹妹,你想什么呢?”
云瑶见她默不作声,脸上神色还有些怪异,当即开口好奇问了一句。
“二姐姐,那日我见夫君时,想劝夫君越狱……”
……
秦牧慢悠悠的走到县令等人面前,闲庭信步的模样看的几人牙痒痒的。
尤其是张丰。
躲在自家老爹身后,还不忘抬眼阴恻恻的看着。
眼中的不甘心和怒火仿若化成实质一般。
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给大卸八块!
沈淮旻被人当众拂了面子,还是被自己曾经的属下。
心里怎么想怎么别扭。
看向秦牧的目光也带着不怀好意。
整个场面,唯有陈布衣是真心替秦牧感到高兴。
见他过来,连忙大步走上前去,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喜笑颜开。
“小友这些日子在牢狱之中受苦了!”
“陈老言重了,”秦牧朝着他抱拳行礼,“恭喜陈老!”
陈布衣却面露复杂之色。
“若不是你……”
“陈老心系百姓,能有如此造化也是大秦朝的福气。”
秦牧打断了他的话。
好家伙,再说下去,等下老底都要被翻完了!
陈布衣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目光沉沉扫过一旁恨不得充当透明人的县令。
“汝州城的县令不是说要为百姓做主?如今无辜之人被释放,可是要好好找找那些瞒天过海的人了。”
陈布衣的声音透着微冷。
县令心下一惊。
那些事是谁干得,他心里门清。
真要查,他得把自己得乌纱帽给剪了!
他笑得更加勉强了。
“这,下官、下官……”
他这啊,那的半天,视线止不住的朝着沈淮旻身上飘去。
眼中求生欲爆棚!
沈淮旻蹙眉。
目光沉沉看向陈布衣,胸中气闷又无处宣发。
只好开口:“此事也该好好彻查一番,张县令。”
“本官在这汝州城还需呆上数日,城中的一应事务还需处置妥当。”
“万不可像现在这般,罔顾他人性命轻易断案。”
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
县太爷还有什么话说,连忙点头哈腰,嘴上连连说着:“是是是,大人说的对。”
“两位大人放心,这些案子我定会给查个水落石出!”
信誓旦旦的模样,取悦了沈淮旻。
他面色这才好转一些,淡淡撇了一眼县太爷后再看向陈布衣。
他嘴角一勾,“行了,这乌龙的事情就这么着吧,本官手中还有事情要处理。”
说着,人就甩袖下了阶梯。
陈布衣原本还想要惩治这个鱼肉百姓的贪官,却没想沈淮旻一改先前的态度,维护了他。
他开了口,自己也不好再深究了。
毕竟整个汝州城,还是需要一个父母官坐镇,不可能短时间再补人上来。
想到此处,眼中神采奕奕的光芒都暗淡了几分。
“也罢,小友,可否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