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言崇消失了。
桑琼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已经带着儿子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
距离和裴烟一家约定去了公园散心刚刚过去两天,周六时候裴烟轻易将她带出房间她便觉出了不对劲。
但她满心都在儿子身上,究竟是哪儿不对劲并没有深思。
这会儿从医院回到公寓,期间不论是霍言崇还是霍言崇的人都没有出现再她眼前。
不仅如此,就连裴烟和骆羿川也不知道霍言崇去了哪儿。
“听说他最近在国外,不过到底去了哪里,我们也不清楚。”
周六时候裴烟偶然提起霍言崇近期的动向,桑琼当时没有放在心上,这会儿才觉出了似乎有哪里不对。
因为大家都说霍言崇最近去了国外,可最近究竟是什么时候,谁也不知道。
半个多月前儿子做手术,助理就同她说过霍言崇在国外,想必那时候霍言崇就已经离开。
可这都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大家依旧再说他近期去了国外。
至于霍言崇去国外做什么,更是没人知道。
皱眉给裴烟打了电话,桑琼扯了许久也没有扯到正题上,裴烟并不着急,但还在等着她一块儿泡鸳鸯澡的骆羿川却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顺手’从裴烟手中接过电话,骆羿川怕裴烟生气,特意开了扩音,“霍言崇的下落我们确实不清楚,不过上周五他去见过我岳父,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
骆迎烟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挂断电话后直接把手机丢到一旁,弯腰抱起裴烟就往浴室走去。
电话被挂断,桑琼扭头看了眼摆在床头柜上的钟表,发现时间刚过八点,骆羿川便迫不及待的挂断了电话,想必是不耐烦了。
得知霍言崇最后出现的时间是上周五,桑琼抓着手机的小手收紧,末了她从衣柜中随手翻了件外套,打开房门后还不忘去儿子房间查看。
看到儿子已然乖乖睡着,桑琼放下心来,轻声关上房门后放低了脚步声,去玄关处换了双鞋急匆匆往外赶。
裴父上了年纪,天一黑就容易犯困。
偏他这些天都睡不着,一躺下心脏便不规律的跳动,生怕自己出现什么意外,他把家庭医生请到自己卧室旁边住下,只为了在自己出现意外的第一时间医生能及时出现。
他年纪大,本就有些睡眠障碍,今天尤其感到身体有些不对劲。
只是不等他找来医生守在自己身边,家里就多了个不请自来的人。
桑琼一来直接开门见山问了霍言崇的下落。
桑琼,“我听说上周五霍言崇来找过您,想来问您是否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裴父穿着睡袍坐在她对面,听她说要找霍言崇,裴父摇头长叹一口气,“你若是问这个,我确实不清楚他现在在哪儿。”
桑琼搭在双腿上的双手握成拳,道,“那他上周五找您,是为了什么呢?”
问完这番话后,桑琼赶紧开口解释了自己的意图。
桑琼,“我并不是想要侵犯你们之间的隐私,如果是不能说的东西,您可以不用告诉我。”
裴父依旧摇头。
就在桑琼疑惑之际,裴父忽然扭头喊来了站在不远处的管家,道,“去我的书房办公桌下方第三个抽屉里的文件拿来给桑小姐。”
管家依言上了楼,将桑琼和裴父二人留在了偌大的客厅。
桑琼心中本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会儿看到裴父和管家之间的互动,内心的不安加剧。
桑琼,“我可以知道,他现在的状态如何么?”
这些天她睡得不好,总会梦到与平时霸道且桀骜不驯完全相反的霍言崇。
梦里那个身形消瘦,眼底青黑,好像被世界抛弃的如同一只落水狗一般的霍言崇,让她不敢睡着。
说话期间,管家已经快速从楼上书房里拿了文件下来。
蓝色封皮崭新,其中夹着的纸张足有一本漫画书那么厚。
桑琼亲眼看着裴父从管家手里接过文件夹,而后又看着裴父将文件夹递交到自己面前。
裴父,“我是看着言崇这些小辈长大的,言崇心性孤傲,从小就在京城那堆不学无术的子弟中拔尖,那么优秀的孩子就连我也跟着羡慕过。”
裴父陷入回忆,眼中泛出光。
“言崇自小聪明,学什么东西都快,要不是小时候没了父母,从小被他家那个独裁的老爷子养在身边,又有不少想要篡位的亲戚虎视眈眈盯着他,他肯定是个好孩子。”
“他从小活的就不容易,被绑架的次数两只手加起来都不够数的,好在他命大,每次都活下来了。”
裴父叹了口气,道,“他爱你所以不想失去你,现如今他遭受了该有的报应,他自知对你做过的事他弥补不了,所以把他有的都作为补偿给你,想着能偿还一些是一些。”
桑琼翻开文件夹封皮,第一眼就看到A4纸上印着几个大字。
‘资产转让书’
厚厚的A4纸少说也有几十张,上边全部都是霍言崇的产业。
大到霍氏全部股份,小到他之前为她准备的各种惊喜礼物,也不知道霍言崇为了这份转让书准备了多久,桑琼越是往下翻,心就越往下沉一分。
终于忍不住再看,桑琼用力合上文件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眶微微泛红,“那您肯定也知道,这次给我儿子捐献脊髓的……”
“是他,”裴父点头,“小岑刚查出患有血癌的时候,他就偷偷去做了匹配,两人是父子,能匹配上的可能性远远要比陌生人的大。”
桑琼,“所以他消失了这么久,是因为给小岑捐献了骨髓。”
裴父点头,“他让你不要难过,这些都是他自找的,是他亏欠你的,他想弥补,实在是因为找不到机会,才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补偿你。”
此刻桑琼已经完全听不清裴父到底说了些什么了。
泪眼朦胧的她只隐约看到裴父的嘴巴一张一合,她不敢闭眼,生怕眼泪逃出眼眶。
直到眼前多了块方帕,桑琼这才意识到,自己倔强的不愿落泪,其实早就已经泪流满面。
裴父把霍言崇拜托他的事说了出来,连带着这些天浑身的不适都跟着散去。
他给桑琼递了帕子,今晚第三次叹气,“你们都是好孩子,只是遇见的时机不对,因为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霍家现在还需要掌权者,你……”
桑琼摇头,开口说话时语调中满是哭腔。
桑琼,“他是故意的,把霍家那么大的烂摊子留给我,为的就是让我低头,求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