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夏暖风,皇家寻猎。
所有人自由组合,以猎取数量最多者为胜,同时也是各家新人崭露头角的绝佳机会。
司马洐与司卿卿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迈下轿撵,在场之人皆匍匐跪拜,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司马皇帝不紧不慢的登上提前搭好的高台,优雅落座。
“好啊!司通判布置的甚是好啊!”
高台可容百余人同时登台,围栏上雕刻的图案样式精细,最抓人眼球的是那一龙一凤的座椅,由沉香木打造,尊贵非凡。
见司马洐龙颜大悦,司业成紧随其后:“能得皇上称赞,臣,愧不敢当!”
几句虚与委蛇的寒暄过后就进入正题。
寻猎裁判官一声令下,众人就直奔茂林。
当然,司马洐也不会闲着,汝州刺史早已安排好歌舞供众人娱乐消遣。
宋景行与司湳一前一后,身后还跟着一个骑马的司肖然。
“你对这里的环境不熟悉,跟紧为师,不要大意。”
宋景行拽着缰绳,认真的听她吩咐,视线一直黏在那个窈窕身影上。
半晌没有回复,司湳以为他跑丢了,蒙地拉住缰绳,白马感受到力道,停下马蹄。
回首却见他正盯着自己出神,以为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孟浪画面,樱唇微抿,扬声质问:“又在神游太虚,要是遇见了陷阱都来不及反应。”
“师父教训的是,徒儿谨记教诲。”
被发现后,宋景行收回视线,僵硬的笑着。
司湳冷冷瞥他一眼,骑马转身赶路。
宋景行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刚有一会儿净顾着瞎想,差点惹师父不快。
他在想,师父身上似乎藏着不少秘密。
诚如司肖然所言,玉迦山虽说事务繁杂,但是也不至于等到深夜才能回屋歇息。还有司湳自打与他认识,身体便一直不好。
还有……
司湳贴身丫鬟端出的血水……
他曾无意间撞见那丫鬟端着血水从屋内走出,神色异常,寻了个偏僻的角落才将其倒掉。那样子,生怕被人知道司湳受了伤。
纵使她常常熬夜办公,倒也不至于这样,这根本就是外伤所致。
然而司湳武功高强,能近身的人也少,能近身伤她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他将玉迦山所有可能的人都调来对比,却依旧琢磨不透司湳是被什么人所伤。
“有只兔子!”
耳边有人惊呼,思路被生生打乱。
司湳反手从箭筒里抽出长身箭矢,搭上弯弓,只一下就瞄准了兔身。
嗖地,箭身擦着耳畔疾速略过,直指白兔。
但是……
“啪!”的一声,不知从何冒出的一支箭与其相撞,顿时偏离了轨迹,白兔受到了惊吓,惊慌的逃窜开来。
又是一箭,没入了它的身体。
是宋景行补的箭。
先前出箭抢夺兔子的人这才悠哉悠哉的露了面,顺着方向看去,竟是司如钰!
他身后跟着的是其余长老的弟子,还有几名高官弟子,彭越飞也在其列。
“呀!这不是巧了吗!这不是司湳师姐吗!”
司如钰还未开口,身后的黑衣男子却抢先一步。
“林邱笙?”
司湳不认得他,司肖然可认得,他与宋景行同年入的玉迦山,这人常常盘旋在司如钰左右,讨好之意长眼的都能看出。
喜欢明里暗里的贬低司湳,常常与她对着干。
“师弟好记性,不像你那个师姐,居然连同门弟子都记不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这些小门小家入不了她的法眼。”腔调一转,继续阴阳怪气:“差点忘了,师姐可是掌门带回来的义女,怎么可能肯与我们为伍。”
林邱笙说得欢快,宋景行与司肖然的脸色却愈黑。
“林邱笙,说够了吧。”
司如钰一出声,他就立刻闭住了嘴,眼神却依旧在挑衅对方。
“师父时间宝贵,岂是阿猫阿狗能耽误的。是不是呀?”
最后一句话问的是司湳,她不喜欢口舌之争,这一次却破天荒的有所回应。
“嗯。”
林邱笙以为司湳身边的人与她一样都是闷葫芦,一次被怼,气愤难平,脸一下被涨红了。
“你是什么东西,我们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司湳身后,这个面容俊俏的少年身上。
司肖然出声嗤笑,看热闹不嫌事大,道出宋景行家世。
“你问他啊,他是前朝御史中丞之子,宋景行。”
本以为林邱笙听闻会稍加收敛,谁知他依旧一副阴阳人的做派。
“前朝的?我倒是知道一二,还真是久闻宋公子大名,你当年的事迹传遍旧都,谁人不知宋家有个克爹的儿子。这没见你爹,怎么,被你克死了?”
身后也有与他一道拜师的酒肉朋友,对于前朝的事还是比较了解的。
闻言,都露出来了鄙夷嘲笑的表情,只有彭越飞平静的看着,敢怒不敢言。
伤疤被人当成了笑话当众揭开,宋景行顿时气血上涌,就想上去将此人一顿狠揍。
司湳不知道他还有这样一段过往,疑惑的打量着他。
平日里她这个乖徒儿可是听话的很,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劣根性。
感受到她探究的目光,宋景行将怨气压下,不去做出回应。
口舌之争,不争也罢,况且这就是事实,他也无从辩驳。
“时候不早,莫与闲杂人等废话,大师兄我们先行一步。”
从头至尾司如钰都是抱着旁观的心态,一副温和的模样,见戏已落幕,也不愿多做停留,毕竟他们只有两天时间。
“好,此地不受保护,师妹要多多小心。”
司湳背向而行,目不斜视,语气不带起伏:“师兄亦同。”
行到一颗百年老树边,宋景行忐忑不安的将司湳看了又看,害怕司湳知道后嫌弃他。
“往事不可追,你现在应该关心怎么在寻猎拔得头筹。”
她反复身后长眼,看透了他的心思。
司肖然安静了一路,终于忍不住上前。
“我提醒你啊,这场寻猎师姐可是就很看重,你呢,必须全身心投入,不要拖了后腿。”
宋景行一向看不惯他行事乖张,说话自然要生硬许多。
“多谢你提醒,我看得出来。”
司肖然被碰一鼻子灰,有点尴尬,歪着脑袋寻思,这小子怎么就是个两面人,师姐面前像条忠犬,在他面前就和茅坑里的臭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不讨喜,真不明白师姐为什么收他做关门弟子。
要不是师姐严厉禁止他引诱宋景行斗兽,他一定要选一头最凶残的猛兽,让他好好吃一番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