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阴翳，一列队伍整齐迈步而过，为首者骑着高高的黑骏马，神情肃穆。
进入汝州地界已有数日，再往前就是玉迦山，然而越往前走，顾淮南的便觉得眼皮跳的厉害。
“顾统领，往前就是巍桥坡，此地常有山匪出没，当年祁德公主就是在此处遭遇歹人袭击而下落不明。”
说到祁德公主时陈副将刻意压低嗓音，皇女丢失至今下落不明，这是当今皇上的一块心病。
“祁德公主？就是皇上第一子，裕德公主长姐？”
“正是，还请顾统领路过此地时快些通过，以免遭遇陷阱。”
眼前土地空旷，比起其他地方倒是显得忙碌，看来平日里没少有人通过。
顾淮南略微思量，吩咐道：“通知下去，让所有人提高警戒。”
祁德公主的事迹他是有所耳闻的，年仅五岁就身染重病，勉强捡回一条命后，想着回皇后娘家养病，却遭遇歹徒，生死不明。
记得当时此事一传回宫中，皇上遍龙颜大怒，将一提出公主养病的妃子废去。
此后官员当中皆在传，皇上预备是将裕德公主送去戎族和亲的！
清晨阳光温和极了，行至巍桥坡中间段，只见乱石从坡上汹涌而来，目标直指顾淮南。
他耳力卓绝，听出周围动静，识别出乱石方向，以手臂为支点，手腕一用力，便腾跃而起。黑靴在马背上轻点，闪身躲过致命一击。
乱石滚滚，有人还是没来得及反应、躲闪，连人带马被撞下坡底。
一时间哀鸿遍野，碎骨之声四起。
还未等他们拿稳兵器反击，不知何处冒出一帮土匪，杀声震天，一个个犹如饿狼扑食，摁住落单的官兵就是一刀。
顾淮南拔出长剑，将身旁一土匪穿心而死。
“噗嗤！噗嗤！”
皮肉破碎的声音听着发慌。
一个小兵正被一彪形大汉摁在地上，大汉身侧冒出另外一个土匪，对着他的脖子，挥起大砍刀。
千钧一发之际，挥刀土匪被人踹中腰侧，身体瞬间歪到一边，险些拿不住刀柄。
“噗嗤！”一声，摁着小兵的大汉也被顾淮南从后背一剑捅穿，剑尖正对着被按倒在地的小兵额头。
看清是顾统领救了自己，他忙说：“多谢顾统领救命之恩！”
顾淮南扫了一眼，看他伤势不严重，又投身于新一轮打斗之中。
到底是流民促成的队伍，虽然凭借着偷袭占据了一时的上风，但是那里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对手，他们一反应过来，就支撑不住，不久便被击溃，活捉的活捉、被杀的被杀。
顾淮南在跪成一排的流民面前缓缓踱步，一个两个的颤颤巍巍，完全没了先前那股子狠劲。
“是谁指示你们埋伏在此处袭击来往人群？”
他的眼睛里透着刀刃般的寒芒，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只一句话又将他们吓得抱团。
“官、官爷，小的也只是一时糊涂，饥不择食啊！”
一个眼刀扫过，他说话的声音更加凉薄：“我问是谁指示的。”
一个流民赶忙抢答：“是李年！他说，这里地势埋伏容易得手，是他只是我们干的！”
他直指队伍末端的一个男人，他正额头垂地，意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顾淮南沿着方向看去，一个头发乱如鸟窝，四肢粗壮，皮肤黝黑的男人。
他的脸上，被烙铁烫了一个“罪”字。
原来是从北方逃来的杀人犯啊！
顾淮南微微眯起凤眼，转首给了身侧的陈副将一个眼神。
陈副将领会到意图，利落的拔刀，抬手间，那个叫李年的杀人犯便人头落度，甚至连呼叫的时间都没有。
眼看头目被就地正法，其余人也一律噤声，不敢看顾淮南的表情。
“押回山上，寻猎结束时带回皇城。”
顾淮南吩咐下去，翻身上马。
要说这黑骏马动作就是敏捷，刚刚也躲过了一劫，而它此刻正在一旁吃着嫩草，甩着马尾。
等他们抵达山门时，太阳已经移到了头顶，司业成携众弟子已等候多时。
顾淮南一看，动作利落的翻下马背，对着司业成满怀歉意的抱拳。
“司掌门等候多时了，路上遇到些意外，就耽搁了些时间，特在此道歉。”
司业成目光往队伍后面挪了几步，果真看见几十个衣着打扮不似官兵的人，便知他并未扯谎。
眉开眼笑，一脸和蔼的迎合：“顾统领辛苦了，尔等怎么可能会怪罪于您，快快请进，饭菜早已备好，还请不要拘束。”
顾淮南随之应下，将士兵遣散各处，便跟了进去。
司业成作为玉迦山第四代掌门人，行事作风皆无可挑剔，在这个崇尚奢靡之风的时代里，还能保持着一颗节俭之心。
玉迦山主峰陈霞峰上并没有过多的装饰，假山流水就是最奢侈的装饰品。
顾淮南忍不住称赞：“司掌门当真是家风严格，崇尚节俭，东庆能有此良臣真是福气。”
“顾统领谬赞，现下边关吃紧，能省则省是我为人臣子应尽之义务。”
“对了，我一路走来，发现流民甚多，孙公公的意思是最好将他们妥善安置。司掌门比我了解这里，不知您有什么计划？”
顾淮南低估了流民的数量，眼见自己带的人不够，只好将问题抛给司业成，希望能借他的人手处理，毕竟汝州虽大，也有刺史，但这都是徒有其表，真正要看的还是他司业成。
“多谢顾统领高看，这流民并不是我司家一家之事，所以一切听从顾统领的安排。”
司业成这话将自己摘了个干净，并且表达了自己不会与中央起异心的想法。
“那就劳烦司掌门了。”
“应给的。”司业成转首，对着一红衣女子安排：“这段时间，一切听从顾统领安排，借人借物都不要吝惜。”
女子应下，将陈副将带了下去。
擦肩而过时，顾淮南觉得她的样貌竟然有点似曾相识。
努力回想，脑海里面，司马瑶的脸庞一闪而过。
这人竟然与公主如此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