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霆宵下午没上班，而是在厉正择的要求下回了老宅。
他本以为他爸要问厉霆卓的事，却不想，进门见他二叔厉正扬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
厉霆宵眸光一闪，道了句：“今天刮的什么风？居然把二叔吹来了。”
据说，当年他爷爷将继承权交给他爸，他二叔心有不甘，明里暗里做了许多小动作，却没能改变结局。
他爸将厉氏和家族打理得井井有条，对有过错的人略施小惩，他二叔才慢慢偃旗息鼓，安安分分地在集团工作。
他爸从一把手的位置上退下来，厉氏两名总裁，他二叔选择了厉霆卓，素来与他不对付。
厉正扬瞥他一眼，一脸不屑搭理的模样。
“你二叔过来说代理总裁的事。”厉正择对一切心知肚明，懒得调解，直接切入正题。
“代谁？我的好大哥吗？”厉霆宵旋身坐下，端着佣人送来的茶细细地品。
厉正扬接茬：“你好端端的，总不能是代你。”
厉霆宵漫不经心地道：“二叔这话说的，大哥不也好端端的么，只是暂停职务调查几天，怎么还扯上代理了呢？”
放在以往，他同不同意只是一句话的事，如今却废话连篇，连讽带嘲，厉正扬越看越瞧不上。
他道：“厉氏多大的企业？即使两个总裁，分担下来的工作仍旧不计其数，那么多等着总裁签字的文件，难道都搁置不成？”
厉霆宵放下茶杯：“懂了，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你想做这个君。”
年过半百的人了，却是越来越执着。
厉正扬理直气壮地说：“我是为了公司考虑。”
“这点我倒是相信。”厉霆宵道，“不过，代理总裁是你们那半边江山的事，你跑这儿来说是为什么？”
厉正扬没回答。
如今的厉氏，看似是厉霆卓和厉霆宵分庭抗礼，相互制衡，实际上，股东会和董事会大多数还是厉正择的人。
他来此说明，只为表明一切从公司利益出发的立场，免得厉正择以为他私下作妖，影响往后的筹谋。
厉正扬问：“大哥，你的意思呢？”
从开头说了一句话就没出声的厉正择淡淡地道：“如霆宵所说，这是你们自己的事，自行决定吧。”
得到应允，厉正扬起身离开，看厉霆宵的眼神格外耐人寻味。
他走后，厉正择才道：“你想让你大哥停多久的职务？”
厉霆宵大言不惭：“这取决于相关部门的调查，不是我能左右的。”
厉正择直直地看着，眼神透露出早已看穿的信息。
他知晓厉霆卓做的很多事，所以不打算插手，但不想放任他们兄弟这么斗下去。
“霆宵，不管怎么说，他是你大哥，有些事，该适可而止便适可而止。”
厉霆宵没什么情绪地问：“这些话，你跟大哥说过吗？”
自然是说过的，并且说过太多次。
“爸，过往种种，你都看在眼里，平心而论，你觉得我有对不起他的地方吗？”厉霆宵平和地道。
厉正择沉默不语。
厉霆宵又说：“你知道我的性格，看在他是我大哥的份上，我已经忍让过无数次了，是他一次次地来挑衅，怪不得我。”
“你们就非要斗个你死我活吗？”手心手背都是肉，厉正择的眉头拧得死紧。
这回换厉霆宵避而不答。
从他十五岁时的那场变故起，他们之间就注定不能兄友弟恭。
厉霆宵掠过这个话题，转而道：“爸，我今天回来，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
“你为什么让苏老爷子放过我？”厉霆宵眸光犀利地盯着他。
他那天在通话记录里翻到的电话号码是苏老爷子的，可惜没能拿到通话录音，否则就可窥见真相了。
厉正择瞳孔微微一缩，别开视线：“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爸，你心虚了。”厉霆宵直接拆穿，却没有下文。
方若云一心想补偿他，跟他说的话不会有假，他爸拒不谈论，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问题？
厉霆宵追问，厉正择索性折身往楼上去。
方若云正好下来，见气氛不对便多嘴问了句：“你们又吵架了？”
厉霆宵摇头：“没，只是对有些事的观点不一样而已。”
方若云不疑有他，略不自在地问：“你留下来吃晚饭吗？我让保姆做你喜欢的红烧肉。”
厉霆宵看看时间：“不了，锦曦还在等我呢。”
方若云脸色微变，想起顾锦曦的话——“我还是块完璧！”
“霆宵，你们……”方若云想问是怎么回事，又觉得尴尬，琢磨半晌，道，“你们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厉霆宵惊讶地睁大眼睛：“妈，你不是一直不喜欢锦曦么。”
方若云讪讪地扯了一下唇。
不乐意看他们在一起是一回事，但明知他们是夫妻却相敬如宾，那又是另一回事。
摸着良心说，顾锦曦的脸蛋和身段没得挑，自家儿子也明确表示过喜欢她。
心上人在枕边，又是合法妻子，可什么都没发生，她不免有些担忧，会不会是自家儿子有什么毛病？
厉霆宵不知她心中所想，脑中浮现顾锦曦的各种模样，眉眼不由得温柔起来：“看锦曦，她想要就要。”
方若云了然。
合着是顾锦曦不愿意？
都结婚快一年了，不想要为什么不干脆离开她儿子？偏要这样拖着利用他。
方若云心中阵阵不悦，道：“不如你给她打个电话，让她也回来吃吧。”
厉霆宵一直努力缓和他老妈和老婆的关系，闻言虽诧异，却也没拒绝，没犹豫地打给了顾锦曦。
后者刚下班，听到他的话，反应和他如出一辙：“你妈妈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厉霆宵道：“可能发现你是人间大宝贝了。”
顾锦曦被他逗笑：“少贫嘴，是不是有什么事？”
厉霆宵想了想：“大概是想跟你说孩子？”
顾锦曦：“……”
过于惊悚。
厉霆宵半天没听她说话，道：“你要不想来就算了，我现在就回家陪你。”
顾锦曦急忙道：“别，我去。”
方若云都拉下脸了，她再端着，显得不识抬举，一顿饭而已，若因此加深矛盾，那就得不偿失了。
顾锦曦让司机改道去厉宅，一路上都在思索怎么和方若云沟通，不曾想，一下车就先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