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霆卓第二天早上就去了医院，厉正择特意吩咐管家将厉霆宵给的东西送来，而后支开方若云，直接将其甩在厉霆卓身上。
纸张飘零落地，厉正择沉声道：“给我个解释。”
厉霆卓弯腰捡起来，粗略一看，眼底浮起意外，却是转瞬即逝，似乎在意料之中：“三弟给你的吧。”
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厉正择看着他：“别管谁给的，我就问你，你做没做这些事？”
他心里仍然抱有一丝丝希望，祈祷他没走上歧途，或者像厉霆宵那样，深入虎穴，运筹帷幄。
厉霆卓好笑地道：“你都已经相信了，还多余问我做什么。”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说起来，爸你能不能告诉我，三弟从哪儿得来的这些东西？”
虽然已经提前知道，但听到他亲口承认，厉正择还是气得胸口上下起伏，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蹦出来两个字：“糊涂！”
厉霆卓老神在在，半点不在意他的情绪，拉了张椅子坐下，不紧不慢地道：“别光说我，爸，你知道三弟在做什么吗？”
厉正择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看样子他没告诉你。”厉霆卓饶有兴致地道，“不过不重要，作为他大哥，我会帮你好好看着他的。”
“你想说什么？”厉正择不动声色地问。
厉霆卓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微微侧身，手指抵着下巴：“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好奇。”
说话间，他紧紧盯着厉正择的双眼，不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变化：“你说，如今年的医学技术这么发达，三弟怎么不处理处理他那张脸。”
厉正择不知他好端端的提这个意欲何为，索性沉默以对。
“还是说，爸你也觉得他根本不需要处理？”厉霆卓若有所思地问，试探的意思昭然若揭。
厉正择实在不想听他废话，把话题拉回来：“现在说的是你的问题！少给我顾左右而言之。”
厉霆卓两手一摊，满脸无所谓：“就像你知道的那样，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三弟好本事，竟然调查得清清楚楚。
厉正择恨不能拎起床头的拐杖敲他两下：“你简直……愚蠢至极！那种东西是能随便碰的吗？你知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你给我立刻停止，将来或许还能落个周全。”
厉霆卓嗤笑一声：“爸，你所指的周全是什么？毫无尊严地苟活吗？”
他很清楚，这种事，只要被抓住，就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即便活着，那也是暗无天日地度过余生，那不是他想要的。
厉正择道：“从你选择触碰的那天起，你的尊严就被你亲手打碎了。”
他不是什么伟人，也没有多宽广的胸怀，却有自己的一套原则，在他的教育理念里，有一条就是不可伤天害理。
原以为三个儿子都能周周正正地过一生，却不想都是奢望。
厉正择重重叹气，却听厉霆卓道：“不成功便成仁，爸，我没有回头路。”
他从未想过要和厉霆宵和平共处，毕竟这小子从小就和他不对付，一路到现在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相信，厉霆宵也不会让他好过。
所以这一次，不管结局如何，他都堵上所有了。
厉正择气得剧烈咳嗽，好半晌才缓过来，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若你出事，哲新怎么办？”
提到儿子，厉霆卓抿唇，几秒后，他道：“哲新已经长大了，会有自己的人生。”
厉正择冷冷地说：“然后呢？让他背着毒贩儿子的骂名活一辈子吗？”
未来很长，厉哲新有无数种可能，可若厉霆卓不能确保全身而退，往后他不管做什么，总会受到几分限制。
最初的厉霆卓确实没考虑这些，然而走到这种地步，他早已不能回头。
谈话不欢而散，厉正择身心俱疲。
中午，厉霆宵来了病房，两人就厉霆卓的问题讨论了一番，没什么建设性的结果，仍然走一步看一步。
下午，厉霆宵回到公司，刚坐下，金添便走进办公室，并且告诉他：“绑架顾总的幕后主使查到了。”
速度比以往快得多，厉霆宵很是欣慰：“哪个找死的家伙？”
金添道：“大少。”
从商业街把顾锦曦带回来后，厉霆宵便将在那栋大楼里看到的公司名都告诉了金添，让他一一去查，工程量虽大，但收获不小。
金添说：“有一家叫‘终谷’的公司，大少控股百分之六十，你那天去接回顾总的地方，便是他们的总经理办公室。”
厉霆宵眸色微深：“经营什么？”
金添道：“影视。”
厉霆宵眉梢一扬。
金添紧接着递给他一份表格：“这是终谷三年内投资的电影电视剧，全都是不赚钱的，有一部甚至亏损几个亿，但公司经营状态仍旧良好，报表也非常漂亮。”
也就是说，终谷投资的资金并未收回，却还是孜孜不倦地往里砸钱，且数量十分庞大。
这样看来，要么老板人傻钱多，要么资金不依靠影视回本，而是换一种方式存在。
厉霆宵长指在桌上点了两下，忽地懂了：“继续查。”
金添颔首领命，又问：“大少那边，需要做点什么吗？”
厉霆宵抵抵后槽牙：“注意盯着别让他再整幺蛾子就行。”
金添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但凡遇到顾总的事，三爷总是睚眦必报，雷厉风行，狠戾劲都得加个几倍，今儿是怎么了？转性了吗？
金添不是很明白，确认道：“就只是盯着？不做别的？”
比如给他生意上找点麻烦什么的，又或者麻袋套头揍一顿。
厉霆宵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单音，抬眸看他一脸见鬼的样子，难得解释了一句：“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金添脱口而出：“比顾总还重要吗？”
厉霆宵沉思数秒，摇头：“锦曦最重要。”
但他要一鼓作气铲除海克斯家族和瑞恩集团，这也是万万不能掉以轻心的。
金添嘴角一抽，暗骂自己不该多问，平白被塞了一嘴狗粮，齁得慌。
厉霆宵摆摆手让金添出去忙，随即打给了苏子遇：“老地方，见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