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霆宵自认酒量不错，却不想，在酒吧里没喝几杯，便感觉眼前光影重重，天旋地转，他刚意识到中了招，人就倒在了沙发上。
海克斯勾过身边女人的下巴亲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道：“莉娜，带他上车。”
除了胸哪儿都不大甚至有些娇弱的莉娜将厉霆宵往肩上一扛，大摇大摆地包厢外走，到了后门把人扔车厢里，跟扔块抹布似的。
随后，海克斯闲庭散步一般来到车前，搂着她的腰上车，下一秒，黑色轿车划破夜色，绝尘而去。
一小时后，车子驶到一处类似于工厂的地方停下，莉娜走人，厉霆宵悠悠转醒，使劲甩了甩脑袋。
尚未从晕眩中回神，身侧传来海克斯的声音：“事关重大，抱歉用这种方式带你来。”
厉霆宵这才抬眸打量周围的处境。
狭窄的车厢乏善可陈，他往外望去，只见空旷的地面满是断壁残垣，斑驳的铁门挂着年久失修的灯，摇摇欲坠，仿佛风一吹就要掉下来。
他恼怒于被弄晕带过来，并把这种情绪很好地糅合在语气里：“来这荒郊野岭做什么？”
海克斯偏头看他一眼，笑而不语，顾自打开车门下了车。
厉霆宵眯缝一下双眼，不动声色地打开藏在衣领处的针孔摄像头，紧随其后。
两人走到铁门前，海克斯有规律地按了按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门铃，很快，一名黑人前来开门，并用阿拉伯语和他对话，确认身份后才请他们进去。
门里和门外是两个世界。
跨过废弃一般的铁门，再走一段泥巴路，地势开始走低，路面逐渐出现不成型的台阶，片刻后来到一扇涂鸦的木门前。
黑人按住耳麦，快速说了些什么，紧接着，有人从门里出来，手中拿着精密的检测仪器上下扫描，海克斯一颗黄金后槽牙都给他扫得清清楚楚。
厉霆宵抵抵口腔内壁，趁着还没到他，借助伸懒腰的姿势扯下衣领上的摄像头，顺着裤腿扔到地上，踩在了脚底。
刚做完这个动作，海克斯便通过了检查，轮到他了。
那仪器刚扫到他西装就发出尖锐的响声，检测人目光犀利地盯着他，先前开门的黑人则是手往后腰掏，是个随时准备拔枪的动作。
厉霆宵佯装没看见，不紧不慢地从内袋里掏出了手机。
检测人道：“身上所有金属制品都取下来。”
厉霆宵摘下腕表，摸出装样子的打火机，取掉衬衫上的袖扣，举手表示没了。
检测人戴着手套，从上到下摸了一遍，目光锁定在他的皮带，说：“这个也一样。”
厉霆宵眉间愠怒，想说别太过分，海克斯及时出声：“你第一次来，难免严格，往后就好了，委屈一下，忍忍。”
毕竟不是真的要发作离开，厉霆宵顺坡下驴，依言解下皮带，带着满身不悦通过了检查。
这之后，他们过了多道检测门，才终于步入一处宽敞明亮的大厅。
大厅里错落有致地摆着摆着椅子沙发，吧台很有设计感地圈出一方小天地，后面一柜子琳琅满目的酒。
侍者模样的人为他们端来两杯特调鸡尾酒，叽里咕噜地跟海克斯说着些什么，两人随之穿过大厅，抵达一个装潢得十分有格调的房间。
里面没有异域风情的大波美女，只有几个人高马大的外国人，肤色各不相同。
见海克斯带着生人进来，几人的目光全落在厉霆宵身上，有打量，有审视，无一例外地令人不适。
厉霆宵眉梢一扬，神态自若地说：“海克斯，不介绍一下你的朋友们？”
这倒是抢先说了几人的台词，海克斯露出笑容，一一为他引荐。
不知是不是故意不让他记住，海克斯说的都是全名，且不论是真是假，总之长得记都嫌烦。
好在厉霆宵记性不错，一圈下来，五个人的名字记得清清楚楚。
挨个打过招呼，他在沙发上坐下，海克斯和几人便毫无顾忌地展开谈话，提到白面和枪支，海克斯表示不碰前者，后者则会按时送到。
那几人似乎是一伙的，谈话间互相交换着眼神，忽而有人道：“听闻三爷对枪械颇有研究，帮我们看看这批货质量如何？”
说话的人叫瑞恩，颜值和海克斯不相上下，一双灰蓝色的眼睛总蒙着雾一般，叫人看不透。
厉霆宵不推脱：“略知皮毛而已，不过乐意效劳。”
海克斯敢把他带到这里，定是仔仔细细地调查过他，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方亮出他曾在米国受过训练的事，兴许能早日取得这些人的信任。
瑞恩动动手指，两人抬着一箱子枪上来，哐当一下放在茶几上。
厉霆宵拿出一把手枪摸了摸，冰冷的金属贴着手掌，感觉尚可，他想看看制式之类，却发现上面什么标记都没有。
也是，这本就是非法生意，留下可追寻的痕迹才不正常。
枪里没子弹，他捏了颗花生米放进去，对着窗外扣动扳机。
瑞恩翘起二郎腿：“怎么样？”
厉霆宵摇头道：“后坐力大，射程比一般手枪近，杀伤力有限，材料劣质，过家家还行。”
瑞恩饶有兴致地一勾唇：“果然是行家。”
厉霆宵摊手，不置可否。
手枪的质量确实不怎么样，但他能明白为何做得这么差。
这部分地区常年战乱，枪械可说是消耗品，只要能杀死敌人，对买家来说就是好枪，磨损快才换得勤。
海克斯家族不管是作为生产商还是经销商，都得要让客户时时有需求，否则生意做不下去。
厉霆宵靠进沙发里，头疼地想：弄晕他才带过来，估摸着回去也一样，没法知道怎么来回。
进来层层检测，恨不能把身体都剖开，基本没可能带什么录音笔摄像头之类的进来。
“厉三爷，”正沉思着，瑞恩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手里端着两杯酒，笑意盎然地说，“欢迎来到阿拉伯。”
厉霆宵没接。
这话可不仅仅是表面意思那么简单，他若是喝了，可就算是答应入伙了。
瑞恩不急不忙，破有耐心地看着他，两人视线交汇，许久都没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