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顾锦曦请了假，在北斗疗养院收拾赵兰芝的房间，厉霆宵则是找到许岚，询问他一些以前的事。
他们认识不久，这有些冒犯，许岚却耐心解答，完了才问他为何打听旧事。
厉霆宵照实说，许岚听完皱眉：“家父和颜老确实交情匪浅，但我没听他说过，不过颜颜的朋友我都认识，此事交给我。”
“有劳。”厉霆宵淡淡地道，“若过程中有需要我的地方，许先生尽管吩咐。”
许岚点头，忽然看着他笑了一下，说：“除却脸貌，你和传闻相差甚远。”
厉霆宵扯扯嘴角：“流言总是害人。”
他的脸和传言也差得很远。
两人聊了一会儿，厉霆宵去公司处理事务，许岚则是先去了趟疗养院。
远远的，他听见赵兰芝的病房里传来争吵声，不由得加快脚步，推门一看，不知何时来的顾博旭正和顾锦曦对峙。
兴许是谈及敏感话题，两人均面红耳赤，气氛紧绷。
许岚站到顾锦曦面前，怒视着对面的人：“顾博旭，有我在，你别想欺负锦曦。”
顾博旭定定地看了他几秒才认出来：“许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来做什么？”
他们素来不对付，多年未见，总是从中调停的女人已与世长辞，自是分外眼红。
许岚道：“回来等你身败名裂，看上天如何惩罚你这个伪君子！”
顾博旭面色一沉：“你什么意思？顾锦曦跟你说了什么？”
许岚一贯温润的眉目布满阴霾：“锦曦什么都不必跟我说，顾博旭，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晚上不会做噩梦吗？”
顾博旭梗着脖子：“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行得正坐得端，夜夜好眠。”
许岚冷笑：“但愿你真能睡得着。”
也不知是不是这句话让顾博旭想到了某些不好的回忆，当晚回家后，他当真做了噩梦，梦到浑身是血的颜妤，梦到死不瞑目的颜亦鸿。
他猛地从梦中惊醒，满身冷汗，一扭头你却发现姜凡心不在床上。
顾博旭喘了几口粗气，下床洗脸，本不关心姜凡心大半夜去做什么，返回时却突然听到楼下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他推门出去，客厅灯火通明，晚归的顾婷羽喝得烂醉如泥，又哭又笑，大声喊着：“顾锦曦！都是顾锦曦这个贱人！我要杀了她！”
姜凡心披着睡袍，费力地抱住她肩膀安慰：“婷羽乖，孩子咱们打掉就是了，没关系的。”
顾博旭一惊，快步下楼：“什么孩子？谁的孩子？”
方才顾婷羽发酒疯，姜凡心听了个七七八八，闻言添油加醋地将事情说了。
直至此刻，他们才知道顾婷羽曾经被三个人糟蹋，因此怀上了孩子。
顾博旭大惊失色，半晌说不出话来。
姜凡心咬牙切齿：“我早就说过顾锦曦不是好东西，小时候就该让她和颜妤一起死，十八岁没弄死她更是天大的损失！”
顾博旭双拳紧握：“她怎么能对婷羽做出这种事！怎么能……”
姜凡心冷哼：“你现在才知道她狼心狗肺？我告诉你顾博旭，你若放任不管，迟早有一天，她会把我们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顾博旭眼中幽光翻涌，良久，他沉沉地道：“先带婷羽上楼休息。”
姜凡心连拖带拽地将顾婷羽弄上楼，花了两小时才把人哄睡下。
翌日，除了宿醉后的头疼，清醒的顾婷羽没感觉到别的不适，她摸摸肚子，漂亮的双眼瞬间盛满狠厉的光。
“这么喝都没把你弄死，说你是杂种，你还真坚强，你给我死！去死！”
说着，她额上青筋暴起，用力捶打小腹，表情狰狞如魔。
端着早餐上来的姜凡心吓了一跳，急忙放下托盘过去阻止她：“婷羽，住手！你这是干什么啊！”
顾婷羽抬起头，双眼通红：“妈，我要弄死他，我一定要杀了他！我不想记起那些东西，我不想……”
姜凡心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我知道，我知道。孩子是要做掉，但你不能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
顾婷羽抱着她哭。
“妈已经帮你预约了医生，今天先休息，明天就去医院把孩子流了。”姜凡心柔声细语，“先把早餐吃了。”
顾婷羽用手一抹眼泪，转瞬狠毒：“我要让顾锦曦生不如死！”
姜凡心道：“你爸已经知道了，先看看他怎么办吧。”
说这话时，她没想到顾博旭会自顾不暇，更想不到，顾氏建得好好的工厂会突然坍塌。
董事长办公室里，顾博旭焦头烂额。
拿回地皮后，为了压一压风头正盛的顾锦曦，他将工厂建造的事抓在了手里，如今出了意外，他也是第一个要被问责的人。
董静提醒他：“董事长，承包工厂建造的工头是你朋友，此事怕是不好解决。”
顾博旭按着眉心：“先把他人给我找来。”
此项目事关重大，接二连三地出事，董事会那帮老家伙肯定要开他的会，他必须找个人扛下。
董静颔首，退出去时碰到上任不久的谢思雅，两人点头示意，前者去办事，后者则信步走去了顾博旭身边。
柔弱无骨的双手搭上太阳穴，顾博旭靠向椅背，享受地眯起双眼。
谢思雅温柔地问：“董事长，这可怎么办啊？”
她是柳悦作为主面试官选进来的人，又很快爬到顾博旭床上，他对她的戒心极低，听她问，他便说了初步打算。
谢思雅赞同地点头：“我看呀，多半也是那工头用了劣质材料，否则好好的怎么会塌？让他一力担下所有责任是应该的。”
顾博旭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单音，又愁眉不展地说：“婷羽怀孕，工厂倒塌，没一件省心的。”
谢思雅一愣：“大小姐不是待字闺中么？”
顾博旭摆摆手，没细说。
谢思雅懂事地不问，体贴入微地伺候了他一会儿，看他心情稍微好些，这才离开，转手把所有消息告诉了顾锦曦。
此刻的顾锦曦正和许岚说嫁妆的事，看过手机后勾起嘴角，而后给厉霆宵拨了电话。
顾氏出这么大的事，不趁机让顾博旭进退两难，岂不是白白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