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霆宵在停车场看到厉宅那边过来的车，正暗自猜测来的是他爸还是他妈，一进门被客厅的情形吓了一跳。
他妈和他媳妇看起来都极为生气，一人保持着抬手的姿势，一手脑袋微偏，脸颊红肿。
厉霆宵大步走过去，一把将顾锦曦拉到身后，厉声问：“妈，你在干什么？”
方若云手指颤抖地指着他护着的人：“我干什么？你问问你的好妻子都干了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
厉霆宵俊挺的眉峰拢起：“不早了，妈，你还是先回厉宅吧。”
方若云难以置信地问：“你赶我走？你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维护她？”
厉霆宵沉了眸色，语气坚定：“她是我妻子，我不维护她维护谁？”
顾锦曦诧异地张了张嘴，一股暖流淌过心间，抚平了她的躁动与委屈。
方若云瞪着眼睛，语无伦次，一连说了几个“好”，怒气冲冲地离开。
厉霆宵转身捧起顾锦曦的脸，眉头拧得死紧，眼底满是心疼。
她不知是哪根筋不对，明明疼得想骂娘，却低声说了句：“不疼。”
“笨蛋，她打你，你就乖乖受着么？”厉霆宵去翻药酒和棉签，小心翼翼地帮她涂抹。
顾锦曦忍着疼，诚实地说：“她出手太快了，而且，她是你妈妈。”
厉霆宵手上的动作一顿，认真看着她的双眼，掷地有声地说：“谁也不能欺负你。”
顾锦曦的心脏狠狠一跳，有什么东西砰地炸开，像盛满了焰火的夜空，绚烂得叫人沉迷。
她下意识抿唇压住上扬的嘴角，却牵扯到脸颊，疼得龇牙咧嘴。
“别乱动。”厉霆宵轻敲她额头，“她今天来说什么了？”
顾锦曦眼帘一垂，有些低落：“让我跟你离婚呗。”
虽说日子是他们过，但婆婆不喜欢她，三天两头叫嚷着离婚，她心里也极不是滋味。
厉霆宵心中一紧，神色莫辨地问：“那你……是因为说不会跟我离婚才被她打了吗？”
顾锦曦眸光微闪，细若蚊蝇地“嗯”了一声，又道：“不过，我问了一句她有没有真的把你当儿子，我觉得她可能更气这个。”
毕竟厉老爷子寿宴的时候，厉霆宵说了句异曲同工的话，她当时脸色发白。
厉霆宵停下来，思量片刻，颇有些疲累地说：“其实，她一直想补偿我，只是用错了方式，自觉为我好。”
顾锦曦不解：“补偿？”
厉霆宵点头。
他一出生便是由保姆带着，方若云很少亲近他，甚至当年他被大火烧出心理阴影，整夜整夜地做噩梦，她也没看过他一眼。
他气她狠心，曾跑去问她到底有没有把他当儿子，他还记得，那时的方若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地跟他说对不起。
顾锦曦恍然：“难怪她那么生气。”
原来真的是摸到逆鳞了。
厉霆宵说：“后来保姆才告诉我，她一直在暗中伴随我成长，所有吃穿用度的东西，都是她亲自挑选的，我做噩梦的时候，她在我房门外哭。”
顾锦曦听得云里雾里：“那她为什么表面对你那么冷漠呢？”
厉霆宵有几分无奈：“我出生的时候，恰逢爷爷到爸的权力交接，家族内斗厉害，挺多人都曾遇到过意外，她担心我。”
老人家喜欢小孩子，他那时是厉家最小的宝贝，方若云怕旁人以为她和厉正择利用他讨老爷子欢心，所以故意疏远。
因为这些，他曾怀疑过那场大火是家族之人下的手，暗中查探过，结果证明并无关联。
厉霆宵神色淡淡：“我能理解她。”
然而，在那些应该明媚无暇的记忆里，她终究是缺席了，他是怨的，成年之后交流更少，母子之间的感情愈发淡薄。
“但是，”厉霆宵话锋一转，“再理解，今天的事也下不为例。”
顾锦曦牵住他衣摆：“知道啦，下回见面我尽量不惹她生气。”
厉霆宵失笑：“我的意思是，你别傻傻地受欺负。”
他了解她妈，多年来的愧疚造成性格怪异，常常不讲道理，一味避让不是解决办法。
顾锦曦眨眨眼：“厉先生，你确定要纵容这么我吗？”
厉霆宵刮刮她鼻梁：“把天捅个篓子我也给你兜着。过来点，再擦一遍药。”
顾锦曦把脸凑过去，却冷不防被攫住下巴，下一秒，微凉的薄唇覆上她的，她听见厉霆宵说：“亲一亲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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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晚被勒令早点休息，顾锦曦第二天才得空看方若云扔给她的东西，第一页写着董静的名字，后面全是与之相关的过往。
顾锦曦快速看完，嘴角露出冷笑，眸中精光闪烁。
厉霆宵下楼时看见的便是她这副表情，像一只腹黑的小狐狸，勾人得紧，他扬声问了一句：“琢磨什么呢？”
顾锦曦晃晃手中的纸张：“看在这个的份上，你妈妈打我的这巴掌，我不计较了。”
且不论目的如何，这薄薄的几张纸，帮了她大忙。
厉霆宵接过瞥了一眼，问道：“这么详细的调查，你要弄走董静？”
顾锦曦摆摆食指：“并没有，是她自己来跟我示好，我怀疑她别有用心，一直没表态。”
如今看来，她的怀疑是对的。
毕竟顾博旭虽然逼得董静和男朋友分手，葬送了一段纯真的爱情，但他也给她病重的父亲介绍权威医生并承担医药费。
救命之恩，岂是说背叛就背叛的？
厉霆宵把资料放茶几上：“我妈送来的？”
顾锦曦不置可否。
“她真是……”厉霆宵有点儿无语，索性没往下说，挑起她下巴看她的脸，“还有些肿。”
说着蹲下拿抽屉里的药酒和棉签，顾锦曦想到昨天擦药时亲到差点擦枪走火的场景，小脸不争气地红了。
厉霆宵瞧见，兴味地挑挑眉头，难得没调侃，专心致志地擦药：“你打算怎么处理？”
顾锦曦乖巧地仰着脑袋，说的话却相当嚣张：“顾博旭既然想让她来当间谍，那就来呗，我有的是时间陪他们玩。”
此时此刻的顾锦曦并不晓得，方若云查的资料，也有其遗漏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