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妤工作室离顾氏不远，驱车十来分钟就能到，空间宽敞，装修时尚，一看就是个服装设计的工作室。
进门处是一条稍微有些长的回廊，两边墙上挂着照片，有些是当初一起奋斗的设计师，有些是出色的设计作品。
顾锦曦一眼看过去，那些设计作品里，颜妤的名字占了半壁江山，她蓦地有些感慨。
如果她母亲没遇上顾博旭这个人渣，现在应当是享誉国际的知名设计师了吧？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顾锦曦收起多余的情绪，在助理的带领下来到詹秘的办公室。
年近五十的女人保养得宜，轮廓深邃的五官自带高级感，身材管理极为成功，该瘦的地方瘦，有肉的地方丝毫不含糊。
她身着印着秘妤logo的衬衫和西裤，一头大波浪卷发，干练又性感。
顾锦曦上前，态度极为乖巧地打招呼：“詹阿姨，您好。”
詹秘和她握了下手，示意她在对面坐下，道：“我和你妈妈是好朋友，你叫我阿姨不为过，但我不喜欢，叫姐吧。”
“好的，秘姐。”顾锦曦依言改口，又道，“那你也叫我锦曦吧。”
詹秘看她一眼，不置可否，转而问：“执意要和我见面，想聊什么？”
顾锦曦挺直背脊：“我有两个问题，想先麻烦你回答一下，可以吗？”
詹秘让她讲。
顾锦曦道：“第一，二十多年了，秘妤一年不如一年，你为什么没离开？第二，既然守了这么久，为什么突然要辞职？”
詹秘以为她要问什么机密事件，听到这两个问题，她笑了一下，道：“秘妤就像我的孩子，作为母亲，我舍不下。”
“它承载着我和你妈妈太多的抱负和青春，颜颜走了，我再不管，它就真的要消亡了。”
“至于辞职的原因，你当真不知道吗？”
顾锦曦摇头：“愿闻其详。”
詹秘看她眼神澄澈真挚，不像是装傻的样子，遂道：“董事会那边已经决定，下个季度就彻底砍掉秘妤。”
顾锦曦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从哪儿听到的消息？”
詹秘摊摊手。
秘妤虽独立于顾氏，自主经营，但依旧是挂靠在顾氏旗下的，她在这个工作室待了二十多年，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顾锦曦拧眉：“你因为这个才走的？那如果我告诉你，我打算接管秘妤，并且投入资金好好经营，你愿意留下来吗？”
詹秘好笑地道：“公司都决定舍弃它了，你拿什么接管？”
顾锦曦自信满满地道：“我自有我的办法。”
大不了就是再来一次军令状，这种东西一回生二回熟，习惯就好。
詹秘打量她，眸光里有些显而易见的不信任。
顾锦曦直视她的双眸：“秘姐，我不是闹着玩。就像你说的，秘妤对你和我母亲而言胜过太多东西，我既然决定接管，那就不只是维持现状。”
詹秘从她眼底看到了热切，不由得顺着问：“你打算如何？”
顾锦曦不给她画饼：“天花乱坠的话我就不说了，但我希望，等我拿到经营权和注册商标等等文件，我们可以一起努力。”
詹秘举目四望，指了指她和自己：“我们？”
顾锦曦懂她的意思：“招聘广告我已经助理在拟了，已成名的设计师看不上我们，那就和以前一样，要有冲劲的潜力股。”
詹秘的顾虑和杨可一样：“秘妤这情况，董事长可不会同意增加薪酬开支。”
顾锦曦一笑，张扬的模样莫名有感染力：“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事，交给我。”
她可是拥有整座矿山的人，支付工资算什么？
詹秘眉头一挑：“我欣赏你的自信，但我不要空头支票。”
顾锦曦眼中闪过亮光：“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只要秘妤不被砍，你就继续做工作室的总监。”
詹秘耸耸肩。
顾锦曦舒出一口气，终于放松下来。
她不怕前路漫长，只担心身后的人突然不见。
对秘妤来说，詹秘目前可算是核心人物，经验老道且专业，有她在，尚可一战。
顾锦曦收起谈公事的严谨，换了副笑脸：“秘姐，你吃了吗？正好饭点，一起？”
不知是被她说服，还是因为她是旧友唯一的血脉，詹秘对她有种莫名的亲近。
闻言，她点点头，抓起包包起身：“想吃什么？这顿我请。”
顾锦曦和她一起出门：“那就谢谢秘姐了，下回别和我争。”
吃饭往往最利于发展人与人之间的交情，你请我一顿，我请你一顿，一来二去就熟了。
顾锦曦挑了一个中上档次的餐厅，边吃边听詹秘回忆和她母亲一起上学一起创业的日子。
渐渐地，顾锦曦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好像素未谋面的母亲不再那么虚无，而是变得具象化，有血有肉，鲜活生动。
她迫切地想听詹秘分享更多，可惜时间不允许。
饭后已是十点多，厉霆宵发了几次信息问她什么时候回去，詹秘那边也是电话不断，两人只得分别，各自打道回府。
稳住詹秘，顾锦曦心情颇好，进病房时都哼着小曲。
厉霆宵眼神幽怨，活像个深夜等不到丈夫归家的妻子。
顾锦曦勾一把他下巴，轻佻地道：“小妞为何愁眉不展？说出来，爷哄你。”
厉霆宵无比配合：“房中空虚。”
顾锦曦冷艳地一瞥：“哦，那空虚着吧。”
厉霆宵轻啧一声，报复性地抓过她手指咬了一口，问她：“和你詹阿姨谈得怎么样？”
“现在是我秘姐。”顾锦曦纠正他，“董静动作够快的话，秘妤就能到我手里。”
厉霆宵不想那么麻烦：“不如让傅深去找那些文件？”
只要查到在哪里，傅深信手拈来。
顾锦曦摇头：“这事儿得光明正大地来，不能给顾博旭留下任何话柄。”
厉霆宵还挺遗憾的样子：“好吧，听你的，有需要告诉我，刀山火海，义不容辞。”
顾锦曦腻歪地亲他：“谢谢老公。”
厉霆宵总能被这两个简单的字眼哄开心，正欲说点什么，不经意抬眸看到床头柜上的名片，脸色又沉了下来。
他抵抵后槽牙，道：“锦曦，你猜我今天见到了谁？”
顾锦曦在给他削水果，头也不抬地问：“谁？”
厉霆宵的声音略沉：“宁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