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民不与官斗。
厉正择第一次没有逃避厉霆宵的问题,却并未把话说明白。
他和方若云走后,厉霆宵思考了很久,寻思着应该是他想的那样,毕竟厉家在川阳城也算位高权重,招惹不起的,苏家是首位。
“爸这等于承认当年的大火和苏家有关。”顾锦曦等他回过神,这才道。
“嗯。”厉霆宵心不在焉地应一声,忽而想到苏子遇。
都说苏家小少爷和苏老爷子的关系最为亲厚,关于此事,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厉霆宵若有所思,拿过手机给金添发消息,让他转告苏子遇,找个合适的机会来趟医院。
金添以为有关他们协定的生意,一个字也没多问。
顾锦曦看他的这番操作,问道:“你打算从苏少入手?”
厉霆宵把玩着手机:“查了这么久没结果,若苏子遇能告诉我一些有用的东西,我自是求之不得。”
顾锦曦分析道:“苏少再怎么说也姓苏,这件事真翻出来追究,苏家肯定要遭受重创,你觉得他会帮你吗?”
厉霆宵把手机扔回床头柜:“帮不帮是他的自由,能从他身上得到多少信息是我的本事。”
那场大火带走了他二哥,间接杀死他二嫂,留下晴晴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他绝无可能啊善罢甘休,但是……
“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牵连无辜的人。”厉霆宵如是说。
顾锦曦握住他的手:“我就知道我们家三爷明辨是非。”
厉霆宵转头,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这话说的,你刚刚难道想替苏子遇求情?”
顾锦曦真没想,并且不知他的思维怎么拐到了这里:“没有的事。”
厉霆宵用手指婆娑她的手背:“那就好。”
他这人天生反骨,本来没打算做的,要是有人极力阻止,他就一定会去做。
顾锦曦陪他聊到九点多,打了个哈欠,道:“不早了,快睡吧。”
厉霆宵拍拍身边的床铺:“今晚睡这里。”
顾锦曦摇头拒绝:“我不,太热了。”
厉霆宵幽幽地说:“我都好长时间没抱着你睡觉了。”
顾锦曦无情地道:“我在给你长记性呢,让你牢牢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
厉霆宵一时不知是该感动还是该暴走。
受伤非他所愿,媳妇的关心令他倍感熨帖,但这种方式真的过于残忍。
厉霆宵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没有下次。”
这种誓言一个字都不能信,因为他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顾锦曦倾身过去亲他一口,甜甜地道:“老公晚安。”
话毕,她快速跑向一旁的陪护床,快速蹬掉拖鞋,几秒就躺好,并伸手关了灯。
厉霆宵艰难地转过身子,于黑夜里凝视她:“锦曦,真的不想我吗?”
顾锦曦口是心非:“不想。”
厉霆宵情深意切:“可我想你,很想,非常想,特别想。”
顾锦曦闭着眼:“睡着了,勿扰。”
厉霆宵又叫了几声,她都装没听见不吭气,他沉重叹气,只能幻想出院后的日子,聊以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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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顾锦曦还睡意沉沉,手机铃声突然催命似的响起来,硬生生将她从周公的怀抱里强行拉出。
她本就有起床气,被吵醒更是烦躁,低咒一声才接电话:“小可,怎么了?”
电话那边,杨可道:“最新消息,詹秘要辞职。”
顾锦曦瞬间就清醒了:“怎么回事?你详细说。”
杨可道:“辞呈是前几天递给董事长的,但董事长不是忙婚事么,所以还没批,我今天来公司来得早,正巧遇到谢秘书,听她提了一嘴。”
谢思雅用那种炫耀的语气抱怨事情太多,要帮董事长处理这处理那,很烦。
这可真是雪上加霜。
顾锦曦拍拍脸:“既然还没批,那你先想办法把辞呈拿回来,我这边联系一下她,了解了解情况。”
几十年如一日地守着秘妤没走,为什么突然要辞职?
顾锦曦一边洗漱一边想这个问题,直至收拾妥当都没得到答案。
她抓过包包要走,厉霆宵把人叫住:“先吃早餐。”
保姆刚做好送过来的,新鲜热乎。
顾锦曦看一眼时间,还来得及,遂坐下细嚼慢咽,顺便跟他分享了杨可说的事。
厉霆宵道:“要么是公司给了压力,要么是有更好的选择。”
顾锦曦喝一口牛奶:“不能是家里出了变故?”
厉霆宵头头是道:“一般出变故后都需要钱,那她更应该留下,而不是走人。”
“有道理。”顾锦曦赞同,一口吃掉剩下的鸡蛋,擦擦手,起身道,“我走了。”
“等等。”厉霆宵扬起脸,“是不是忘了什么?”
顾锦曦失笑,嘴对嘴亲了他一口,这才得以出门。
路上,她联系人事那边要到了詹秘的联系方式,打了几次才打通:“喂,詹阿姨您好,我是顾锦曦。”
电话那边,詹秘愣了一下,随即不冷不热地道:“顾总,有事吗?”
顾锦曦道:“不知道您今天有没有时间?我想和您见个面。”
詹秘翻了一下行程表:“抱歉顾总,我今天很忙。”
“那明天?”顾锦曦紧接着道,“后天也行,我配合您的时间,您什么时候方便了,告诉我一声就行。”
詹秘沉默了几秒:“顾总,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顾锦曦直截了当:“我想和您聊聊秘妤。”
詹秘这回沉默的时间更长,再开口时有些嘲弄:“顾氏不是从来都对秘妤不管不问么,我们有什么可聊的?”
这话让顾锦曦听出了几分心寒的意味。
平心而论,秘妤大好之后一直走下坡路,詹秘不离不弃,这份情意值得敬佩。
但顾氏是做生意的,秘妤此后毫无起色,在顾博旭和一众股东眼里,是应该砍去的无用枝丫。
公司每年按照申请折半补贴,在他们看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可詹秘毕竟是创始人之一,秘妤在她眼里,更多的是梦想和情怀,被人反复轻视践踏,是个人都受不了。
顾锦曦都能理解,但眼下不是讨论这些的时机,她惊喜地道:“这么说,您是答应跟我见面了?”
詹秘抿抿唇,抬手划了行程表上的一个饭局:“今晚八点,我在工作室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