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道里，姜凡心和顾婷羽面对面站着，前者满脸的难以置信，后者则是心虚愤怒。
姜凡心几欲崩溃：“告诉我不是你，说啊！”
“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顾婷羽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伸手去抢夺她手上的东西。
“真的是你……”姜凡心攥紧手掌，喃喃着，有些接受不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女儿美貌聪慧，即便爱耍一些小手段，那也无伤大雅。
但她从来没想过，她自认教育得很好的女儿会对那么小的孩子下手。
签下离婚协议的那天，姜凡心想着就要从别墅里搬出去，一时想起在这里有过的无数美好，其中包括母女二人的亲密无间。
她不免后悔将顾婷羽赶出家门，不知不觉便去了她的房间。
那次争吵后，顾婷羽没回过顾宅，她所有的东西一样不少，姜凡心习惯性地帮她整理房间，意外在床垫缝隙里发现了一张小票。
小票上的购买物品像是药物，姜凡心担忧顾婷羽是不是生了什么病，瞒着她们不说，便用手机搜索了一下小票上的药品名。
搜索结果里有太多专业术语，她不懂，于是请教了医生朋友，结果那医生告诉她，那是一种慢性毒药。
姜凡心当时便后背一凉，仔细询问了这药的用法和后续反应，医生一一告诉她。
之后，她又去找了夏青，得知顾玉龙夭折前的种种反应，顿时心凉不已。
她因为和顾博旭的离婚官司去找夏青时曾答应过对方，要帮忙调查顾玉龙的死因，因为夏青不相信顾玉龙是自然死亡。
姜凡心那会儿觉得夏青是失去儿子得了失心疯，毕竟顾玉龙的尸体是经过检验的，并无异样。
可打死她也不会想到，她会在顾婷羽的房间发现这张小票，种种迹象特征吻和，她甚至无法欺骗自己是巧合。
顾婷羽道：“是不是我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把东西给我。”
姜凡心这一刻忽然有一丝丝为人母的善良：“他才一百多天，你怎么下得去手？”
顾婷羽心口一跳，脑中蹦出顾玉龙白白胖胖的样子，后背无端出了一层冷汗。
姜凡心痛心疾首地看着她：“你太让我失望了！”
顾婷羽心中的自责因为这句话消散，嘲弄地道：“想要的东西自己争取，这不是你教我的么？我做得多好，你有什么可失望的？”
姜凡心拔高声音：“我没教你残害无辜，毫无底线！”
顾婷羽讥诮地勾唇：“真新鲜，我居然能从你嘴里听到无辜和底线这样的字眼，你当初让我在顾锦曦的饮料里加花生粉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些？”
姜凡心呼吸一窒，正想反驳，身后传来脚步声，董静路过这里往董事长办公室走去。
她收了声，顾婷羽也抑制住激动的情绪，两人一前一后往电梯走去。
待她们离开，顾锦曦才从拐角处走出来，小脸上布满惊讶，却又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表情很是滑稽。
姜凡心和顾婷羽的对话并不多，但足够她提取关键字，总结两人争吵的原因。
她也曾怀疑过顾玉龙的死并非意外，并将嫌疑锁定在姜凡心身上，谁知竟是顾婷羽，当真是她低估了这位大小姐。
顾锦曦叹口气，折身离开。
回到办公室，杨可看她兴致缺缺，以为她在为顾婷羽回来的事发愁，出言安慰了几句。
顾锦曦没多大反应，而是自言自语一般道：“几个月的孩子都不放过，得是多狠的心啊。”
杨可往前凑了凑：“总经理，你在说什么？”
顾锦曦心里憋得慌，和她对视几秒，慢腾腾地跟她说了刚才的事。
杨可瞪大眼睛，嗓音都变了调：“我去！她还有点人性吗？”
顾锦曦摊手，无比心累。
杨可拍拍胸口：“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顾锦曦不置可否。
在她和顾婷羽的过节里，最大的仇怨是加在饮料里的花生粉，危及生命，好在她吉人天相活了下来。
她曾不止一次地想过，若是再有性命攸关的事发生，那必定是她和顾婷羽鱼死网破的时候。
却不料，现实狠狠甩了她一巴掌，让她更清晰地意识到形势的严峻，知晓人性泯灭的对手有多令人胆寒。
“太棘手了。”顾锦曦发自内心地感慨。
杨可点头表示附和，又回到顾玉龙事件本身：“总经理，照你刚才所说，证据就是姜凡心手上的那个东西？”
顾锦曦颔首。
杨可提出疑问：“你说，她会把那东西给夏秘书吗？”
顾锦曦也想知道。
此时此刻的顾婷羽同样好奇。
她问：“所以呢？证明是我害了顾玉龙又如何？你要告诉夏青？还是自以为有良知地为他讨个公道？”
姜凡心不知为何气到发抖：“你知不知道自己是杀人凶手？为什么还这么理直气壮？！”
顾婷羽漠然地提醒：“别忘了，你和我爸也是。颜妤和颜亦鸿不都是死在你们手里么。”
姜凡心急忙撇清关系：“那是顾博旭做的，和我无关。”
顾婷羽嗤笑一声，朝她摊开掌心：“小票给我。”
姜凡心后退一步：“不给。”
顾婷羽眸中厉光一闪，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姜凡心看得心惊肉跳：“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想杀人灭口吗？”
顾婷羽蜷了蜷手指：“我只想要小票。”
姜凡心反手收进自己包里，道：“这东西，我先帮你保管。”
顾婷羽重重地咬了一下后槽牙。
姜凡心说：“这件事我当没发生过，也不会告诉夏青，但是婷羽，你已经做错了，我不希望你再错下去。”
顾婷羽别开脸，充耳不闻，忽而问：“你之前死活不肯跟我爸离婚，为什么才几天时间，你就同意了？”
姜凡心直至现在也没能理解她一点点寒心的原因，直言道：“他答应将名下一半股份转让给嘉南。”
顾婷羽冷笑：“哦，那恭喜你。”
姜凡心蹙眉：“你还在气我那天赶你走？”
顾婷羽旋身坐下：“反正有没有我这个女儿，对你来说毫无差别，我要工作了，你走吧。”
姜凡心想解释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犹豫半晌，悻悻走人。
顾婷羽抬眸看着她的背影，脑子里只有那张罪恶的小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