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央盯着她半晌。
“你当然没有,”男人突然阴森森地笑起,从袖中取出一支翠玉簪戴在关白凝的发髻上,“这是本王近日得到的好东西,送给王妃压压惊。”
关白凝温柔一笑:“多谢王爷。”
这本应该送给潭小姐的,如今,到了她手中,这世上,风水轮流总是那么快。
“本王进宫去探望父皇母后,今夜不回府了。”
“王爷慢走,臣妾不送。”
对关白凝来说,傅央留不留宿家中,与她无碍,她福身,待男人离开,立马跑去后院。
梅月挨了二十大板,整个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奄奄一息。
关白凝连忙将她搀到榻上,亲自找了白药替她清理伤口。
梅月是她的陪嫁丫鬟,傅央因为责骂不了关白凝才拿她出气。
血肉模糊的后腰和半臀叫端王妃心生不忍。
“你不用替我隐瞒什么。”
想必傅央早有猜忌。
“奴婢不碍事,只要王爷别当真迁怒了王妃……”梅月面无血色,额上满是细汗,“小姐,您不能再和太子殿下有联系了,这可是……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啊……”
“我没想着和他有什么关系。”
关白凝苦笑:“我是他人妇,他是人上人,我只是……”她的手顿了顿,“只是想偶尔能有一个可以聊说琴音,而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威逼算计的人。”
傅凛就像是深宫里一道不染尘埃的月光。
清透、高洁,惹人向往。
“这个人是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太子呀!”梅月苦苦哀求。
“这个人是谁都不可以,我只希望是他。”
关白凝哪怕城府隐深,哪怕机关算尽,都希望可以为傅凛保留纯洁无瑕的空间。
无关情爱,无关利益。
梅月一时语塞:“可太子他……他迟早……”
她没说下去,连个小丫鬟都看得出,那个男人迟早要沦为阶下囚,他做不了万人之上的帝王就注定成为他人脚下的骸骨。
“梅月,我在辅国公府的时候,可有半点出格?”关白凝突然问道。
梅月摇头,关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世家贵女们争相企及的对象,可是她越来越觉得,自家王妃就像在偷最后一些浮生欢愉般……大胆放纵。
关白凝从怀中摸出信笺,在烛火上缓缓烧成灰烬。
自从关弼忠离京,时不时的托关家老奴以探望为名送来密信。
当然,这一切都瞒着傅央。
数封信中描述着关逸在宁古塔的遭遇,冰天雪地,荒无人烟,但,边陲并非一无是处,他们关家有的是曾经提携的门生子弟,亦可掀起边疆风浪。
而这封,是今日刚送到关白凝手中的。
只有四个字。
卷土重来。
也许,时机到了。
……
宫里经过一轮哀凄的哭嚎后,为月娥郡主大举发丧。
满城素缟,白幡纷飞。
而武国侯府在同一天运送着黑漆棺椁出城。
秋老太。
薛太君等人经过商议,一致决定花费人力财力也要将秋阿婆的棺椁运送回彭城,葬在武国侯府的陵园中。
她是温家的一份子,应该受到荫福庇佑。
温杳这两日心情郁结,吃的少,吐的多,傅辞渊变着花样给她寻开胃的菜式,甜一点、咸一点、酸一点他都“斤斤计较”着不肯假手于人。
洵文看自家主子除了抱着“母婴护理书”外就是在厨房兜转,她啧啧感慨。
“等小王妃这个孩子生了,咱们王爷绝对能成顶级大厨。”
洵武不置可否:“还说去山居别院照顾着人,你怎么能让这种事发生?”七姑娘都给气晕了,要是严重些,伤在狼爪下或者孩子出点事……
他都不敢想象。
“哟,你现在关心小王妃了?”洵文看稀奇,“居然埋怨起奴家来,若是王妃在野狼爪下伤到分毫,奴家这就拿命赔!”
她算准了时机,绝不会让那些野兽碰到温杳。
只是没想到,沈月娥拿着秋阿婆威胁,把她给逼急了。
洵武扭过头,生硬道:“……那是王爷的孩子,关心是应该的。”
“哦,孩子比王妃重要?武小郎,你将来的妻子可就惨了。”洵文兴味哼声。
“我……我什么时候说要娶妻了,再说我……你……我……”男人突然语塞,我我你你了个半天,脸庞涨的通红。
跟前这个女人话好多,又好烦!
他们、他们都有过肌肤之亲了,难道不知道姑娘家名节之重?
洵文若是要嫁人,当然——不,是应该……应该得嫁给自己才对。
怎么这话头里,半点苗子都没有。
洵武脑袋中叽里呱啦冒出一堆。
洵文好像看出他的闷骚不解,耸肩摇头:“我可不当冤大头。”
看穿!
洵武这种不解风情的,互相换取欢愉就心满意足了,要他负责,就跟摁着牛脖子上砧板一样。
费心费力没意思!
“姐姐我纤腰长腿、风华正茂,难道还找不出几个舔狗?”
对,这词儿是温杳教的。
“……”
洵武怎么听着,怎么不舒服,甚至还捏紧了腰侧的刀剑。
风雪初降。
傅辞渊回府第一时间就是回房见温杳。
烛火闪动。
温杳站在窗前,她这几日将绣花小鸳鸯裁剪制成了香风荷铃,惦着脚正极力想要悬挂在窗下。
傅辞渊伸手接下风铃,替她挂上。
铃铛一响,就好像还能听到老人家的温声软语。
石屯村数年的无微不至,他知道,温杳没那么容易放下,男人搂住她腰身。
“祖母想着让我回侯府小住一段日子。”温家女眷担心她的情绪。
“难道我不能照顾好你?”傅辞渊小埋怨。
“……她们只是想陪陪我,逗逗我。”温杳勾了勾他抚在自己小腹的手掌。
“那本王呢?”他也要陪。
“侯府和王府不远,你想我,可以来侯府看我。”
“本王可不当周慕航,肃王府对温家的人无条件开放,她们想见你,随时可以来。”他说着将人打横一把抱起,坐去了案边。
他已经很大方宽容了,但是自家夫人还是自己看紧了比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