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满身是血,将恶狼斩杀刀下。
另一头野兽见着寡不敌众,掉头就跑,却见那原本已经逃开的囚徒回头了!
恶狼诡谲心起,跃上青石奋身将人扑倒,狠狠咬在那人腰腹处!
与此同时,温杳手中满是血腥的匕首掷出,扎在了它的后腿上。
它哀嚎嘶吼,拖着残废的腿脚,狂奔逃出了庭院。
园中一片抽气惊慌声。
这里好像发生了场大战般狼藉。
“大嫂先去请大夫!”温杳站盯着那不为所动的小郡主,“沈月娥,今日发生的事,待回宫后我会一五一十的禀明圣上和皇后!”
沈月娥不以为意:“便当是我买了几个奴才的命,玩玩罢了,肃王妃何必如此较真,你问问各家大宅大院,惹得主子不快,每年会杖毙几个奴才?”
都是些不值钱用来取悦的贱民罢了,还以命相搏和恶狼搏斗,真是一出好戏。
“你们说是不是?!”沈月娥厉声大喝。
剑拔弩张的氛围,让满座闺秀无人胆敢出来作出头鸟。
倒在血泊中的人奄奄一息,却伸出手想要去抓温杳的裙摆。
一下、两下……
筋疲力竭的没办法再抬起。
“肃王妃!”洵文察觉了异常,呼喊着连忙查看伤口。
腰腹处被狠狠撕下块肉,看一眼都令人发憷,这人居然闷哼着呜咽没喊出个疼字,只是鲜血汩汩,怕是大夫来了也救不了!
温杳扭过头,那形容枯槁的手终于死死拽住了自己的花裙,隐约从掌心透出两寸精致绣花的碎布。
鸳鸯。
那是对小鸳鸯的花色。
温杳突然心头一憷,一把拽下那人蒙眼蒙面的头罩。
抽气应声而起。
那张老脸上满是鞭痕,已蓬头垢面、容目全非,只是那双花了的老眼依旧清澈透明,她咿咿呀呀地想要说什么,可是,舌头已经被割掉了。
喘着粗气的干瘪唇角突然咧起了弧度,好像,终于见到了最想见的人。
温杳不敢置信的浑身都打颤起来。
脑中浸满空白。
秋阿婆。
那个她最后救下却被恶狼狠狠咬去腰腹一块皮肉的人,竟是,秋阿婆!
她怎么会在京城!
她怎么会在沈月娥的手上!
她怎么会……
温杳一片混乱,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来想哪怕一个问题的答案。
秋阿婆已经筋疲力竭,她受到过折磨,跑不动走不动,真是一个老掉牙的废物,呵。
她听到周遭惊呼,听到野兽嘶喊,她应该跑,无论跑向哪里,可是——
她也听到了杳杳的声音。
她想跑,更想见温杳,所以,她回头了。
她嘴唇艰涩的蠕动。
杳杳。
她好像在说话,唯独手里紧紧攥着的那对小鸳鸯,用尽了力气也要塞进小姑娘怀里。
她把她最后的祝福送到了。
老太太张着嘴,噎下气。
就在满地血泊中。
温杳的指甲掐进了掌心,她睚眦欲裂,可眼里没有泪水,只有猩红。
她站起身来。
“沈、月、娥,你怎么敢——!”
怎——么——敢——
她一字一句,撕心裂肺,神色凶恶的比方才那些要吃人的野狼还要狠戾千百倍。
看惯了温杳的春风得意,如今这穷途末路、肝胆俱裂的样子,真是叫人快活!
沈月娥对上那猩红眼眸,不避不躲:“就当我买下了这个老太婆,从秦州到京城也花了不少银子,几千几万,本郡主掏的出!”
温杳浑身都在发抖,地上的血凉了,尸体也凉了,那对鸳鸯绣花烫的她整个人都要烧起来!
沈月娥偷走了她的牵挂,害死了她的牵挂,那是她视为祖母一样对待的亲人!
“我不稀罕银子,我要命!”
呯!
那瞬,温杳手里装填好的燧发枪已对准沈月娥打亮了火石。
没有人会预料到,今日山居别院发生的一切。
肃王妃竟然开枪射杀沈家郡主。
血腥味弥漫在庭院,沈月娥没有倒下,因为她身前站着另一具身躯,为她饮弹而亡。
噗通。
年轻男人应声倒地。
邵俞。
在电光火石之间窜出来推开了小郡主。
沈月娥摔倒在地,目瞪口呆。
她没想过温杳会为了个老太婆在顷刻间要她的命,更没想到,这个近来已经鲜少出现在自己跟前的男人会为她挡子弹。
正中心脏。
整庭院的千金小姐都吓坏了,呆若木鸡之后是嘈杂哄闹。
沈月娥疯了!
肃王妃疯了!
杀人了!
死人了!
喧嚣吵的温杳头疼欲裂,随着邵俞的倒下,她浑身的力气也好像顿被抽空一般。
满手满地的血分不清谁是谁的。
啪嗒。
燧发枪掉落,温杳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
山居别院,从宁静变成喧闹,又从喧闹变成死寂。
温杳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房内只有烛火在跳动。
她浑身无力,小腹有些疼痛,她下意识紧张的伸手去摸。
手腕就被洵文轻柔摁住了:“小王妃,孩子没事……您是受到了刺激悲恸过度才会晕过去,千万别乱动,好好注意身子……我已经派人回京告知王爷。”
温杳昏死一事,把洵文吓的三魂七魄都丢了。
沈月娥是故意的,就等着看她伤心欲绝,然而,这场局两败俱伤。
温杳背过身去,手里捏着那副染血的小鸳鸯。
她答应过秋阿婆要照顾她,可好日子还没开始多久,她答应要带她来观礼,可一忙就没了时间。
她以为等孩子生了,她可以带着此生心爱的两个人去见她,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老太太死了,死在她面前,而沈月娥呢,她还没有死。
她还没死!
温杳没吭声,泪水打湿了枕巾。
洵文知道这个时候什么安慰都是空话,她偶尔从傅辞渊的口中听说过那个温杳心心念念的老太太,却不想,沈月娥会以此为挟。
恶毒如斯!
温杳抽泣颤抖的肩膀渐渐平静下来。
她终是转过身,眼眶红着,但泪水已经擦干了。
“我饿了。”她轻轻道。
洵文心头一跳,连忙将桌上的热粥端来,她最怕温杳伤心过度折腾自己什么也不肯吃不肯喝就糟糕了。
温杳捧着粥,明明食难下咽还要强迫着自己吃下去。
她伤心难过不是和自己过不去的理由,更不能伤到腹中孩子。
“别院里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