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娥邀请?
温杳挺意外。
傅辞渊蹙眉,小郡主整日里不打好主意。
“大庭广众,她能做什么?”温杳倒不慌,跟着漪竹去了御花园小径旁的园子。
喧嚣热闹渐渐冷却。
沈月娥站在池边,看着塘中早已枯萎的荷叶,唯独一旁的木芙蓉开的盛大。
听到温杳的脚步,她讪弄冷道:“七姑娘好手段,借着出京探友,前后脚就追着肃王到处跑。”
漪竹问过房州来的人,据说温杳曾经出现在州营,可不就是个诡计多端的女人!
温杳挑眉,不,她是想回京,回不了。
“小郡主若有本事,也可以追着跑。”至于是被留被撵,就不得而知了。
“你以为我不行?!”
沈月娥怒上心头,要不是姑母不让她出京,她也想追随禄安营陪在傅辞渊左右!
不就是摇旗呐喊,不就是上阵杀敌,有什么可稀奇的,皇家校武场她也去过数回,有什么不同?
“毕竟随同大军风餐露宿、日夜奔行,沙场上身首分离,肠穿肚烂这种景象在京城的暖炉中可见不到。”是该“见见世面”,温杳耸肩说的漫不经心。
沈月娥一阵恶心。
她才不要弄脏精致裙摆,才不要看这种血淋淋的场景!
“我不与你争,今夜请你来,是想讨教一番!”
“讨教?”温杳诧异,突然这么好说话?
郡主拍拍手,漪竹就端来了一大碗黄芪鳝鱼汤:“七姑娘烹饪一绝,这是我从御膳房学来的,知道比不得你手艺,所以特地来讨教讨教,到底差在哪儿。”
沈月娥示意。
漪竹捧着烫热的鱼汤上前,突然脚底下一滑,噗通,整碗汤水全泼倒在温杳身上。
烧开的水烫的手背发痛,极重的腥热味直冲鼻梁,控制不住的恶心刺得腹胃一阵翻江倒海。
“呕”,温杳吐了出来。
好巧不巧,吐在了沈月娥身上。
小郡主目瞪口呆,回过神来,恼羞成怒:“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故意吐在本郡主身上!”
她下意识拖拽住温杳手腕,就要将人往身后的池塘推去!
温杳恶心的浑身发寒,根本没力气刹住脚后跟,就在身体倾倒下去时,索性死命抓住沈月娥的衣袂。
噗通!
两个人扭在一起摔进了荷花池。
漪竹吓的脸色发白,大喊大叫:“来人!快来人!郡主摔下花池了!”
侍卫们闻声赶来。
傅辞渊冲上前来扼住丫鬟的手:“温杳呢?”
漪竹不敢说话,颤颤巍巍看向花池。
几乎想也没想,傅辞渊跳了下去,与此同时,另一道身影也跃身而下,侍卫们纷纷举着火把照亮半片塘面。
寒月冰冷,池水刺痛全身。
水下扑腾的人影很容易找到,傅辞渊伸手一捞温杳的腰肢,她呛了水,惊慌失措的连踹带蹬。
“别慌!是我!”
男人连声安抚将温杳带出池塘。
只是她一闻到地上泼翻的鳝鱼汤和浑身水腥味,不由自主的呕声反胃,转头吐在了傅辞渊身上。
温杳面色苍白,浑身颤抖,连眼角都无法克制的泛红,呛了水后难受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傅辞渊不介意身上肮脏,手足无措的轻轻拍着她后背替她顺气。
就知道不能放任沈月娥那个喜欢做幺蛾子的,温杳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别说小郡主姓沈,就是姓傅,他也饶不过!
沈皇后听说了小园落水的事,匆忙赶来。
被邵俞救出池塘的沈月娥跟找着靠山似的,立马哭红了眼:“姑母!她推我!您要给我做主呀!”
沈钰看着地上打翻的鳝鱼汤岂会不知道谁作恶在先。
今晚温杳大出风头,她就羡慕嫉妒恨了?
“她推你还是你推她?!”
沈钰勃然大怒,这是琼华宴,还要闹得人尽皆知她争风吃醋不成就来杀人灭口吗!
“来人,先把她们送回延寿宫,请太医候诊,小王爷也请去偏殿换身衣裳。”
沈钰是为了郡主事后着想,男人那双晦冥眼眸盯着沈月娥时,似恨不得大卸八块。
一行人来到寝殿。
温杳嗅到空气中渗着微弱的血腥味,惹来一阵干呕。
她低头看去,只见桌角下躺着玉镯碎片,那是方才虞美人手上戴着的。
大胆傲慢的新晋宠妾,已被沈钰灭口。
皇后并不怕人发现。
丫鬟们若无其事的点起了炭炉送上。
啊嚏!
温杳打了个喷嚏,裹紧身上的锦衾,小心擦拭松散长发上的水珠。
“呵,装的什么纤姿柔弱!”
沈月娥看不下去,温杳向来牙尖嘴利,怼的京中贵妇圈都不敢吱声,现在落个水还娇生惯养假惺惺起来。
李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就看到两个狼狈不堪的姑娘。
“郡主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惊吓,还有嘛……肝火有点旺盛,需要静心休养,微臣开点宁神……”
“我宁神个屁!”
沈月娥骂道。
李太医咂嘴,看看,别人说一句就要怼一句,小郡主眼里充满了对温杳的恼怒,还说不要宁神静心。
他转向温杳,号着脉的指尖一抖,眉头突然蹙紧又舒展,连嘴角都渐渐泯了起来。
“李太医,如何?”沈钰已告知了天子小园发生的事,她一进来就看到李康安面色惶惶,不知所措的模样。
“皇后娘娘……”李太医神色闪躲,欲言又止。
“怎么,倒是说呀!”沈钰入座催促。
老太医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兴许是微臣诊错了……但、但微臣从医四十多年不可能诊错……七姑娘,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这……”
这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未婚先孕!
传出去,还有什么好名声?
所有人都怔愣当场。
温杳不敢置信,她有孩子了?
近来的确容易犯困吃的多而且月信不对,她一直以为是这段时日跟着大军太过劳累导致身体失调所致。
“李太医,你可诊清楚了!”沈钰沉声。
沈月娥手中刚沏的热茶“哐啷”摔在地上,她从软榻上惊跳起来。
“两个月前温杳偷偷跟着大军去了房州,女扮男装混在军营的伙房里,伙房可是七八个男人睡在一块儿的!你还不从实招来,这野种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