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府发生的变故在整个京城掀起波澜。
宫内岂会将傅央陷害太子,并且私会权臣女双双死于刺客手上的事拿到明面上来说,只放话端王劳累暴毙,怀化将军府的嫡小姐因毁容而自缢房内。
这同步率叫人叹为观止。
小老百姓不信这些屁话。
“说不定是双双殉情!”
“哎呀,一个毁容,一个深情,可怜端王妃身怀六甲……”
“你见皇家何时深情,依我看,八成是端王要‘悔婚’不肯娶那个丑八怪,所以潭家拉不下脸面……”他在脖子上比划一刀。
“怎么,难道是怀化将军把端王给……”那头跟着窃窃私语。
“嘘嘘嘘!”
众人泯然,一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表情。
茶楼戏馆已经果盘摆开八卦满天,连话本子都出了十多个版本的前因后果。
关白凝就突然博得了全城人的同情。
明明是一支如玉的大家闺秀,十里红妆迎娶的盛况还在眼前,一下就变成了“孤儿寡母”,啧啧啧,年纪轻轻守寡,日子难熬啊!
只是端王暴毙,太子案更没人敢动,圣上着令转交大理寺。
沈钰亲自走了趟后,兵马司就全城出动抓捕当日为皇后娘娘招魂驱邪的那些巫师。
一下子十七八个锒铛入狱,罪名乃是妖言惑众、污蔑东宫!
至于那些作伪证的宫娥太监,都没好果子吃。
“哎呀,我就说嘛,太子怎么可能害皇后,他文文弱弱只知道弹琴听曲儿,就是给他把大刀怕也提不起来啊!”
“你上回可不是那么说的。”
“你懂个屁!”
风头跟着风水转嘛。
只是傅凛的手指被傅央砍了,半个残废,既抚不了琴,也不适置身东宫,天子赐封其为毅王。
至此,大凉皇室,东宫空置。
满京的哗然唏嘘在短短半个月内千变万化、真假难辨。
而关白凝没空搭理风言风语,她利用着这次得势和舆*论,借机肃清了整个端王府,撤换掉所有对傅央忠心耿耿的奴仆换上了自己人。
“真是机关算尽,好聪明。”温杳看着近来京城的局势动荡。
端王居然就这么被一锅端了。
当初傅央从关家得到的钱财人力,如今,又重新回到了关白凝的手中,甚至,她成为端王府真正的幕后主子。
中间商还不带赚差价的。
妙啊!
“小姐送花,不就是要这效果?”夏菡终于明白过来,傅央遭罪,傅辞渊成为了取代傅央的第一人。
整个禄安营都得听命于肃王。
温杳从头到尾想的就不是针对傅央,而是如何帮衬傅辞渊夺回他本应得的。
挺着肚子优哉游哉晃荡街头的肃王妃嘿嘿一笑:“关白凝是个狼人,她能借我的手,我也能抓她的机会,这次,算是个……勉勉强强的双赢。”
她想了想,只能怪傅央人憎狗嫌。
“什么狼人、什么狼人?!”后头急匆匆地追来脚步,一把搂住了温杳的肩膀。
申琼难得有机会出宫,除了找温杳还是找温杳。
正值二月,马上就要过大年了,这是小公主第一次在大凉体会新年乐趣,说什么也要做肃王妃的小尾巴。
今日,她们都是出来置办年货的。
街头熙熙攘攘,大红灯笼高高挂,好一番太平盛世。
夏菡很喜欢这个幽阗公主,抓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狼人嘛,就是比狠人,还要狠‘一点’咯。”
申琼恍然大悟:“茶馆的戏班子里都在讨论那天晚上端王究竟是怎么暴毙的,我在宫里听人说,端王妃满身是血的冲进了延寿殿呢。”
至于发生了什么,她不敢多加揣测。
温杳正从小贩手上接下干果和一些香蜡、年画,武国侯府只准她帮衬买点小东西,其他的早已准备妥当。
身边的夏菡和申琼还在七嘴八舌地叽叽喳喳。
不远处的城门口驶进两辆马车。
端王府的。
她下意识抬眸追随而去。
车帘微微掀开,关弼忠的目光从里头探出,徒然,定格在人群中的温杳身上。
就似两道锋芒,诧然撞击。
老狐狸,终于借着女儿又回到了京城!
老脸的神色不动如山,车帘重新覆上。
申琼也发觉了,她对关家男人没有半点儿好感:“幸好关逸没有回来,否则我还能再切他一条腿儿!”
“看不出,您老也是个狼人嘛。”夏菡打趣,一个男人哪那么多“腿”。
申琼挑眉,接下温杳手里的干果,忍不住先尝了口:“这个松子葡萄仁好好吃啊!还有没有!”
“申琼,马上过年,你要不要来侯府与我们一道?”
“哎?”小公主眼睛发亮,“我可以吗?”
她知道,中原人过年是大事,亲朋好友汇聚一堂,而她对于温家来说,其实只能算个不相干的外人。
“当然,把沈大人也一同叫来好不好?”
“……为、为什么那个家伙也要来?”申琼眼珠子转转,提到沈靖的时候,眉梢微微舒展。
“哦,申琼不喜欢?那不请了。”
“七姑娘!”申琼急眼了,“他来,也是占了我的光,对不对?”
“可不是!”
温杳给足了梯子。
申琼双手叉腰,脑瓜子一昂:“咳,勉为其难,邀请他。”
夏菡捂着嘴直发笑。
马车将申琼送回宫中。
这金碧辉煌气势雄伟的建筑群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风中任何的动荡似都不会触及它的存在。
温杳呆愣半晌,才回过头,噗通,撞进男人胸怀。
显然,他在后头看了许久等了许久,还勒令夏菡不许出声。
傅辞渊笑盈盈一把搂住自家夫人的腰肢,将披风给她牢牢系好:“站在这儿发呆,等本王吗?”
臭不要脸。
温杳哼声,身子一腾,就被他抱回了马车上。
宫门大庭广众地,他就不能收敛点?
温杳只得一边埋怨,一边享受。
傅辞渊并不是从宫内出来,而是宫外回城。
他有数日周转在禄安营没空陪着她,日夜想念的很,今日可是忙着完工赶来。
小姑娘窝进马车里,吹了风脸蛋微红,裹着狐裘像个被包裹起来的小苹果,傅辞渊忍不住凑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