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不知将,将不知兵。
甚至大部分士兵根本听不懂那些衣着华贵的贵族喊些什么,他们是鲜卑人,乌桓人、女真人、还有匈奴人,以及部分汉人士兵组成的混合军队,
各部落混杂,平时还能靠着贵族统领互相联系,此刻一片混乱,别说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就连聚集几队士卒也成了难题。
大晟各队骑兵,在点完火后,纷纷扔掉火把,像赶羊一样驱赶砍杀这些慌乱的胡人,大晟精骑成了北元人的噩梦。
“南人!南人杀过来了,快逃啊!”
“快跑啊!”
“不许跑,随我迎敌!迎敌!”
“砍死你,砍死你,我要统统把你们杀光!”
“叽里咕噜,叽里呱啦。”
“咕噜叽里,咕咕咕咕。”
“八嘎,雅咩!”
。。。。。。
完颜宗望从帐内醒来,见到的就是这副地狱场景。
完颜宗望乃是女真皇族,此次带着女真八千勇士随南院大王征战大晟,不过是受北元大汗的命令,但因为女真人作战英勇,被萧峰选入中军。
好在完颜宗望的部族住在营寨的后半部分,此时虽然士卒受惊,乱作一团,但是大家全是女真人,不多时便探明了情形,整军待战。
“首领,现在该怎么办?众将士已经待命完毕。”陀满渠问道。
陀满渠是完颜宗望手下第一勇将,力能博虎,擅使大锤。
“前军已乱,只能待乱兵自去,否则我军阵被乱兵冲击,恐有倾覆之尤。”
“难道就只能看着南人屠杀我草原勇士吗?”
完颜宗望沉吟片刻,
“去马厩,草原的战士只有在马背上才是无敌的!”
陀满渠兴奋领命:
“是,首领!”
。。。。。。
在大晟精骑突入北元中军营寨之时,萧峰已经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了,
但是夜袭的精髓就是,只要敌军乱起来,敌营烧起来,哪怕突袭部队只有少数人,也能如虎如羊群。
战争,不只是比人数的游戏。
北元大军自己人已经乱起来了,他们互相践踏,互相攻击,造成的混乱与伤亡,比大晟骑兵造成的伤亡与混乱,要大得多。
此之谓营啸。
萧峰见到营内火起,喊杀声一片的时候,
手脚冰凉,如遭重击。
“原以为大晟征北将军不过如此,没想到,是我萧峰小觑了天下英雄!”
萧峰深吸口气,
“传令,后军稳住阵脚,接收本部溃兵!”
“传令,左营左骨都候萧排狎立刻派重兵守住左营粮仓,勿使贼寇烧我大军粮草!”
“传令,右营右骨都侯耶律楚才,率一万大军,立刻围堵晟军后路,让其有来无回!”
萧峰又稳了稳情绪,
“慢着,夜黑风高,人马俱难视物,须得提防敌军埋伏。
令耶律楚才多打火把,缓缓行军。”
几个传令兵唱喏,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此时旗手扛着萧峰的契丹狼旗,仓促从帅帐中出来,
“不能举旗!”
见旗手准备举起狼旗,一位亲卫赶忙冲过去,一脚将其踢倒。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旗手按常例准备举旗,被亲卫踹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连忙跪下请罪。
“起来,把旗收起来。”
萧峰也不准备苛责这个小兵,
张楚岚的大纛不在,说明张楚岚还隐藏在黑暗中,等着一击必杀萧峰的机会。
萧峰意识到,张楚岚想要一劳永逸,给自己致命一击。
又怎能不小心翼翼?哪里还敢打起狼旗?
虽然举旗可以聚拢士卒,凝聚败兵,
但是败兵士气低迷,又很难组织起来,就算聚集了几千人,也根本抵挡不住士气正盛的敌军一个冲锋,举旗不过是对方的靶子而已。
这种小陷阱,萧峰稍稍思考,就已经看破了。
“大王,请让我等护送大王前往后营!”
眼见一队大晟骑兵正向这边冲来,亲卫队长萧威赶忙请命。
萧峰伸手拦住,
“阿威,不用急,陪他们耍耍。”
萧峰嘴角轻笑,双眼却有些泛红。
萧峰的亲卫队也有几十人,而且萧峰本身也是武艺高强,弓马娴熟。
队长阿威有些犹豫,不过还是退了下去。
“推倒帐篷!”
亲卫队长阿威下令道。
众亲卫合力将周围的两座营帐推倒,以迟滞大晟骑兵冲势。
萧峰沉默的取了自己的镔铁长枪,站立在前等着大晟骑兵过来。
“队长,看那边!”
大晟骑兵冲杀的正尽兴,陡然瞅见萧峰横枪在一旁,不由大怒,纷纷朝着萧峰杀来。
“绕开!”
火光正盛,众骑兵都瞧见了地上的营帐,若是马蹄被营布缠住,众人恐怕一下就得伤亡惨重。
“好奸诈的胡人!让我来会会你!”
一小校拍马加速,越众而出,绕了一圈,加速冲向萧峰,横刀高举,只待战马冲到近前一刀斩下萧峰头颅。
近了,
近了,小校将刀横握,欲利用马速带动刀刃,划开萧峰脖颈,距离把握的好的话,便可割下其头颅,令头颅冲天飞起。
小校马术精湛,这次的距离把握十分完美,马速也恰到好处,
以小校的经验,这一定会是完美无瑕的一击,这胡人的脖子,将会如井般喷涌血水,这胡人的脑袋,会被带着冲天飞起。
小校兴奋难已,握刀的手也有些颤抖起来。
萧峰只是冷静的一动未动,待小校冲至面前,
突然动若脱兔,
侧身横跨两步,手中长枪斜斜刺出。
小校心中大惊,然而他建功心切,把马速提的太快,实在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小校只来得及将手中横刀收回,
便已被镔铁长枪刺中胸口。
马速带着长枪本身的力量,一下就将小校刺了个对穿!
萧峰却没有直接放开手中大枪,反而喝了一声,松开长枪下部,
抢上前接住枪头刺出的部分,让整根长枪穿过小校的胸口。
二米多的枪身沾满了热血,
小校的身体无力的倒下,
他的一只脚仍在马镫里,于是他的身体被奔跑的战马拖行了一地,
鲜血染红了雪。
“弟弟!”
“赵二!”
“赵二!”
“射箭!射箭!射死他!”赵二的哥哥赵大亲眼目睹弟弟惨烈的死状,悲从中来,怒吼着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