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心情，在下深有体会，在下在陛下身边多年，眼睁睁的看着陛下得病，眼睁睁的看着陛下身体一天天憔悴，看着陛下累得吐血，看着陛下病情越来越重，看着陛下一月一月的瘦下去，看着陛下油尽灯枯，看着陛下不得不吃下鬼谷丹续命。”
“难道在下心里的难过比殿下少吗？难道在下不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吗？”鬼谷子抓着周楚暮的双手，直视着周楚暮的双眼。
“可是，殿下，我们要继续走下去，完成陛下未完成的大业啊！”
周楚暮挥了挥手：
“先生且去，让本王静一静。”
“殿下，在下就在府内等待，如今大晟局势危急，一刻也不能懈怠啊。还望殿下早点恢复过来。”鬼谷子长揖在地，就要退去。
“慢！”周楚暮听到鬼谷子的话，强忍悲痛的起身，拱手一礼道：
“先生请继续，本王无碍。”
周楚暮心里自然还是万分难受，悲痛莫名，仿佛有万只蚂蚁在啃噬着他的心，有一万个声音在咒骂他无能，咒骂他无情，连兄长快病死了也不知道，连兄长要死了都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鬼谷子的话，让他想起了昨日兄长的面容，想起了兄长的笑脸，想起了兄长对他殷切期待的眼神。
痛，太痛了，但这股悲痛，让周楚暮心中恨意横生，要让做这一切的人付出代价。
“殿下，不如先休息片刻，不急于这一时。”鬼谷子见周楚暮如此这般，反而劝道，如果楚暮王也倒下了，那大晟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先生，兄长是什么时候得的病？怎么得的病？得的什么病？”周楚暮接过侍者递过来的丝巾，擦干了鼻涕眼泪，又接过热毛巾，擦了擦脸，跪坐下来，向鬼谷子问道。
“周安，你去请永宁公主过来。”周安就是侍者的名字，是周楚暮的心腹。
“殿下，此事恐怕不宜告诉永宁公主。”
“无妨，本王知道永宁，她承受的住。”
“不，殿下，还是不告诉永宁公主的好，因为、因为此事涉及到皇后娘娘。”鬼谷子吞吐的说道。
“什么？跟何皇后有关？”周楚暮有些不敢置信，“皇后不可能对皇兄不利。”
“殿下，皇后殿下与陛下乃是一体同休，荣辱与共，自然不会去害陛下，但是陛下得此怪病，却是在皇后娘娘宫中得的。陛下得病后，声称不是皇后的过错，给这事下了封口令。”
“有人利用皇后害了兄长，还想将皇后也拖下水，这是一石二鸟的毒计！”周楚暮咬碎了银牙，恨声说道。
“不错，陛下不声张这事，就是为了保护何皇后。何后是平民出身，毫无背景、没有势力依靠，一旦此事被公开，何后只有死路一条。”
“奸贼毒害我兄长，又欲害我长嫂！着实可恨！”周楚暮将酒盏掷于地上，摔成几瓣。“请先生详细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具体如何在下也不清楚，陛下每次对此事三缄其口，在下根本无从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通过蛛丝马迹，做些许的推测。”鬼谷子皱眉道。
“听闻陛下在床第之事上，经常服用助兴之药，此类药物大多出自太医院，宫中的太医自然是不敢使用药性猛烈的虎狼之药，是以陛下常常抱怨不够尽兴。”
“此乃宫中秘闻。先生如何得知。”周楚暮却皱眉，皇兄怎么会用那些东西，而且还传了出来。
“此事在宫中，早已不是秘密。只是涉及皇上秘事，皇后下了严令封锁消息，那些小太监小宫女才不敢乱嚼舌头，所以只有宫里人才知道，外臣是一概不知。”鬼谷子解释。
鬼谷子接着说道：“自从皇上病了之后，脸色发黑，头发枯黄，身体日渐消瘦。这都是伤了肾脏的征状。”
“兄长是吃了虎狼之药，才伤了身，得了重病？”周楚暮问。
“依在下的推测，恐怕是有人给皇后娘娘献了药丸，在药丸上动了手脚，皇后娘娘一时不查，才害了陛下。”
“而一年前，皇后娘娘常去相国寺，只因皇上子嗣单薄，至今只有一子一女，即太子和永宁公主，皇后娘娘是以常去相国寺上香，祈求陛下多子多福。”
“而陛下病重后，皇后娘娘曾派宫中禁卫大索相国寺，最后却不了了之了。”
“这事恐怕和相国寺脱不了干系。”鬼谷子说道。
“先生可曾查过相国寺，难道先生也是一无所获？”
“在下自然是暗中查过此事，只是相国寺香客众多，往来者甚众，在下遣人询问了寺内僧众，却是一无所得。”
周楚暮思索了片刻，说道：“贼人应当不是相国寺僧人，不然皇后在事后不会不处置这些秃驴。而皇后能与贼人在寺内见面，说明贼人必定是皇后熟悉且认识的人，才能靠近皇后。”
鬼谷子也顺着周楚暮思路说下去：“何后出身市井，进宫后深居简出，与外臣毫无来往，只有何后家中长辈与子侄偶尔能见皇后一面。”
“贼人不是何家人，便是何后以前在市井中的好友！”鬼谷子大声说道。
“周安，田四来了没有？快去瞧瞧。”周楚暮也想到了这点。
要查探何皇后以前在市井中认识的熟人，这事交给田四去办最好不过。
“是，王爷。”周安躬身退下。
“何后以前生活在市井中，市井百姓就算起了恶毒心思想害陛下，也不可能知道宫中秘闻，特意献上禁药。这背后肯定有主谋指使。”鬼谷子又说。
“怕只怕背后的贼子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周楚暮说道。
“殿下说的是，此事已经过去一年，有关人等恐怕早就被主使者杀了。”鬼谷子点头道。
“不，还有皇嫂知道，直接去问皇嫂，比我们徒劳无功的去到处查访不是快了几倍？”周楚暮说。
“此事，只有殿下去才合适。”鬼谷子却又接着反驳道，“只是如果主使将献药之人杀了，就算从皇后那里问出是何人所献，也于事无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