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不要着急,不要赶夜路……呜呜……为什么不听……我不要吃糖,我只要你啊……呜呜……”
少妇攥紧手里的纸包,婆娑的泪水滴落在襁褓上,浸湿了粗布。
怀里的孩子不知是感受到母亲的痛苦,还是被失控的力道勒疼,也闭着眼在哇哇大哭。
忽地,那少妇脚下一个趔趄,眼见着就要连孩子带人一起摔倒。
不远处的祭司大吃一惊,慌忙冲过去欲帮忙,却被另一道纤影抢了先。
“哎,你还好吗?”
姜念卿尽力搀扶着,好在对方的意识并未全部丧失,只是有些迷迷晕晕,而出于本能,双臂仍箍得紧紧的。
见有女子帮忙,祭司松了口气,主动伸手抱过那可怜娃儿,姿势僵硬的拍哄着。
“来,含在舌头下面。”她将药丸塞进少妇嘴里,叮嘱道。
芸娘浑浑噩噩的依言而为,很快就感觉到精神气儿恢复不少,昏花的眼前也变得清晰起来。
“谢……谢谢。”
姜念卿叹了口气,索性将药瓶递了过去:“这是补气血的,每天含一粒,对身体恢复有帮助,不把自己顾好了,孩子怎么办?这可是你十月怀胎而生,是你和你夫君的孩子。”
少妇怔怔地望着她,干裂的嘴唇抖了半天,终究还是只有那句最简单的话:“谢谢……”继而转向一旁的祭司,“谢谢您为阿壮超度,宝宝给我吧。”
白文耀担忧道:“你可以?要不我还是派个人帮忙抱着,送你们娘儿俩一程吧?”
芸娘哽咽着摇头,抱着婴孩又落下泪来。
“唉。”白文耀怅惘道,“天要降灾,命里注定,咱们靠着神灵庇佑,安安稳稳的度过百年,遭此一劫,也是意料之中,阿壮没有白白牺牲性命,他为安抚劫难做出了贡献,他是在用自己的命,来换取你们母女乃至后代的安逸,这都是冥冥中,安排好的,勿要太过悲伤。”
在两方劝慰下,芸娘的心情终于渐渐平复,像是认了命,亦或是接受了祭司的说法。
“我会带着宝宝好好过下去的,不会辜负夫郎的心意……”
少妇喃喃着,沿着小路,一步一顿的往山下走去。
“快,跟在后面护着些,必须送到家。”白文耀交代。
“是,祭司大人。”
目送着手下追上,男子福态和善的面容浮起几分悲悯,又默念了几句祈福之语后,才转身对姜念卿道:“姑娘仁慈,多亏出手相助,可是这附近的草药大夫?”
说完忽觉不对,对方的穿着打扮较为特别,至少一点也不像寻常人家的女子。
再仔细一端详,奇怪的熟悉感油然而生,不禁迟疑道:“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姜念卿抿着唇,努力憋笑。
其实这位祭司年纪不算大,估计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长着一张,一看就是老好人的脸。
与电视剧里面整天装神弄鬼,阴阳怪气的那些个,并不大相同。
却像个维护城内和平,调解家长里短的居委会大爷。
不过,想到方才他那段言论,她默默在心底添了一句。
到底是与神灵打交道的职业,与那城主的理念还是有些差异,相对于隐瞒和抗争,这位似乎更趋向于接受与安抚。
谁对谁错,一时间,倒也说不清。
这时,白文耀注意到不远处的几人。
不知何时,城主来了,而且还领着几名陌生人,其中一人……
与那深幽的眸光一对上,祭司恍然:“啊,原来是你们!”
“夫人贪玩,若是冒犯了祭司,还请介怀。”容漓微微颔首,淡笑道。
“嗨呀,我说二位怎么看起来如此登对,原来早就成了眷属,无妨,无妨啊,这也说明白鹫神并没有挑错人嘛。”白文耀开怀笑语。
姜念卿:“……”
牛哇,这都能圆回来,真想告诉对方他们是假恩爱,看看还能怎么编。
一旁的赵修筠听着这对话,满心奇怪,连忙悄悄凑近些,竖起了耳朵,奈何那靖王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没有就此话题继续聊下去,而是问道:“具体的事发地,能确定吗?”
“大概是这一带。”祭司来到路中间,摊开手比划了下,“因为阿壮掉落的那包糖,就是在这里发现的。”
“四下找找,这条路几乎无人通行,近两晚也没下过雨,爪印应该还在。”
“是,城主!”
白岑说两句话就要喘上一小会儿,捂着胸口深吸几口气,道:“文耀,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嗳,说什么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白文耀摆摆手,“只要白鹫城好,这点辛苦算什么,既然您醒了,我们是不是该就这件事好好做个打算了,不过……”顿了顿,朝着容漓等人的方向努努嘴,压低声音道,“您确定,他们会站在我们这边?”
“不,我只期盼,他们能帮忙找出真相。”
“这……这什么东西!”赵修筠瞪着地上的坑印,万分震惊。
果然如白岑所说,大约有虎爪的两倍大。
其实这倒没什么,最骇人的是,两倍大指的仅仅是掌的部分,前端还有四道半米长的划痕。
“四个坑。”姜念卿数了数,咬着唇瓣道,“虽说有四只脚,但总觉得,不大像老虎之类的四脚猛兽。”
“飞禽。”容漓低声道。
“嗯?”她一思索,反应过来,“你是说鸟吗?是哦!的确很像胖胖那只小翠鸟用爪子紧紧扒着地面时所留下痕迹!”
赵修筠却不认同:“首先没有这么大的鸟,其次,哪有鸟是四只脚的?”
她投去一瞥,闲闲道:“都说了不是普通的兽类,想象力不要那么狭隘好不?”
赵大人窒住,撇开头去,另一边的爪印映入眼底,顿觉瘆得慌,皱着眉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他已经开始相信白岑的话了。
或者说,事实就摆在面前,叫他不得不信。
“白城主。”容漓蓦地问道,“你们先前可有猜测过,这或许是鹰或隼之类的飞禽?”
“不是!”白岑失声道,“它绝不是鸟!它……反正,不会是您说的那些。”
有古怪。
姜念卿眯起眼,注意到中年男人闪烁其词的表情,包括那位祭司,神色同样不大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