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的水眸猛地抬起,姜念卿赶紧体贴劝道:“您刚刚不是说身体略有不适?还是早些回主屋休息吧。”
老天爷,她可不想再睡小榻了!
容漓充耳不闻,自顾自作下安排:“叫乳娘来,把孩子抱走,另外准备一下,本王要与夫人共浴。”
嗯?共浴?!
杏眸顿时瞠成了圆形,姜念卿看到胖胖趴在孙嬷嬷肩头,对她挥挥小拳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不是的儿子,她今晚并没有干正经事的念头呀,她只想舒舒服服地躺在大床上,顺道研究会儿手机,享受一个美好的单身夜……
况且这个共浴算怎么回事,超出剧本范畴了啊喂!
眼瞅着丫鬟即将来帮忙卸掉珠钗、换上罩衫,而她又不好当场发飙,无奈之下,只得委曲求全地靠过去,撒娇道:“王爷,妾身有些乏,想偷个懒,就不去浴池了,好不好?”
娇颜漾着讨好,眼底却满是威胁。
如此反差,令容漓不觉勾起了唇角,戏谑的欲望不断加深。
不过已经将人逼到这份上,他自是懂得适可而止,挑起她肩头的一缕秀发嗅了嗅,轻笑道:“那卿卿乖乖地在床上等着,嗯?”
“知道啦,爷。”
姜念卿磨着牙根,娇羞点头。
亥时,苏嬷嬷领着一众奴婢恭敬告退。
人一走光,姜念卿就掀开被子跃下,去柜子里抱起自己的家当,自发地走向小榻。
不得不说,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情,这才第二次,她就已然熟能生巧。
容漓自屏风后走出,瞥了眼那忙碌的纤影,心安理得的躺到了大床上。
烛火熄灭,黑暗来袭,四周陷入寂静。
她翻来覆去一阵,忽然有点睡不着。
就像在学校宿舍一样,这种时候,非常想找人聊会儿天。
于是,她试探着唤道:“王爷?你睡了吗?”
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回应。
她不信,哪有人这么快入睡的,便锲而不舍的压低嗓音继续唤:“三殿下?三爷?容三爷……”
“闭、嘴。”他就不明白,这女人一天到晚哪来那么多话可说的。
“待会儿再闭行不?你就不好奇,我今天去哪了?”
容漓阖着眼,平静道:“不好奇,你又不是犯人,无需事事向我汇报。”
他已经懒得私底下再自称“本王”,反正她对自己也没多敬畏。
“可我今天,遇到的是你二哥呀。”
她翘起条腿,在被子下面晃啊晃。
“我二哥……”凤眸倏地睁开,望着黑黢黢的帐顶,眉头微蹙,“你怎么会与容熠相识。”
姜念卿简单的讲述了一遍,末了感慨道:“你们兄弟感情是不是挺好的?至少我在他身上没感受到任何恶意。”
“生于皇家,谈何真情实感。”他淡淡一嗤。
她不置可否,翻了个身,托着腮看向床榻上模糊的轮廓,问道:“那炎王这个人咋样,能不能相处?”
看情形,往后难免会再碰面,以防万一,最好深入了解下。
半晌,对面传来冷冷发问:“你想怎么相处?”
质问的语气,令姜念卿有些莫名:“毕竟还要去他家书楼看书呢,你告诉我人品如何,与你真实关系如何,我好留个心眼儿不是?”
黑暗中,她见那人似乎动了动,不过并没有侧身转向自己这边,只又静默片刻后,才悠悠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一口气卡在喉头,不上不下。
她觉得跟这人聊天真费劲儿,绕来绕去的,水眸一转,索性夸张的赞扬起来:“我觉得二殿下一表人才,为人热情爽直,刚正不阿,性格洒脱不拿架子,可谓权贵中的表率!”
“……”
“我说得对吗?”她笑眯眯的追问。
容漓不用看,都能想象得出那张俏脸上是怎样的表情。
弯着杏眼,皱起小鼻尖,唇角旁小梨涡若隐若现,甚至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
像一只得逞的小狐狸。
“嗳,怎么又不吱声了,王爷?三爷?”
颀长身形转向内侧,留给她一个宽阔的背影,以实际举动表明了拒绝交谈的意思。
姜念卿拉长脖子又喊上几嗓子,见对方这回是真的不打算理睬了,只得悻悻地缩了回去,躲在被窝里,极小声的嘀咕道:“阴阳怪气,小气吧啦的,三句话不合就撂脸子,以后谁要真嫁给他,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
她认为,就算那男人耳朵再尖,也不可能听得见自己的声音,故内心毫无负担。
咕哝完,心情舒畅许多,打了个哈欠便睡着了。
这一觉,竟睡到天光大亮。
醒来时,容漓已经不在屋内。
姜念卿坐起身,望着空荡荡的床榻,挠了挠乱糟糟的长发。
难道他们昨晚分床睡的事情,就这样暴露了?
正纳闷着,外寝门被轻轻推开,传来小禾迟疑的低唤:“夫人?您醒了吗?”
她一下子跳起来,下意识快速干起恢复原样的活儿。
听到里面有动静,小禾放下心,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小少爷一大早就醒啦,听说您还睡着就先去找团团玩了,还别说,那小翠鸟真就给您治好啦,过了一夜精神气儿更足,活蹦乱跳的……呃,您的脸怎么那么红啊?”
姜念卿裹着被子半躺,尽量做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可小心脏由于刚刚的急切跑动而呯呯呯直跳,连带着血液循环,热气上涌。
“呼……没什么……”她平缓了下呼吸,见小禾神色如常,便扯开话茬,“王爷什么时候离开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王爷说不允许吵醒您,都没让人进来伺候,自个儿更的衣,奴婢寻思着时辰不早,担心您饿坏身子,便想着来瞧瞧情况。”
她松了口气。
看来,那人表面上动不动就一副要掉链子的样子,实际上还挺讲合作精神嘛。
吃完早膳,姜念卿先去小厨房那边转了一圈。
家丁们正在卖力的搭建,她站在一旁观察片刻,提笔画了张图,在土灶基础上做了点改动,交给领头的管事。
“按这个来,麻烦了。”
管事看着那图纸,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