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满腹疑惑着,两名丫鬟相继走进,福身道:“王妃您醒啦,王爷让奴婢们代为转达,说小主子与他在一起,请您勿要担忧。”
“他俩干嘛去啦?”她微讶道。
婢女们相视一眼,迟疑道:“回王妃话,王爷好像……好像带着小主子……去了校场。”
“嗳?!”
姜念卿以为,当自己赶到时,会看见胖胖那臭小子嚎啕大哭,某人皱着眉头、手足无措的场面。
谁知,意想不到的平静。
旷野的场地,日头当空。
小小的身影拎着把十分趁手的木剑,正在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同一个招式。
立于一旁的男人时不时指点几句,虽然面容很是严肃,可眉宇间没有丝毫不耐。
突然,小男童没站稳,扑通一下摔了个狗啃泥。
这一跤似乎摔得不轻,小身影趴在地上半晌没动。
可男人仍站在原地,并无任何出手扶起的打算。
四周的下人们顿时大呼小叫起来。
“哎呀,这得多疼啊!”
“那么小的娃儿,王爷也够狠心的!”
这边的奴仆没有王府的懂规矩,相对的,性子也较为淳朴爽直。
说着,大伙儿便欲上前。
“都站住。”姜念卿扬声道。
亲娘发了话,众人虽不解,也只得退回了原位。
那厢,胖胖似乎觉得赖皮没用,挣扎着爬起了身,又乖乖捡起地上的木剑,重新挥舞起来。
一套招式完毕,孩童仰起头,用着充满敬畏的眼神看向自己的父亲,一副讨赏的期待模样。
靖王爷的神色并未有太多变化,只走上前,抬手摸了摸小脑袋,随即蹲下身,取出方帕子,为小娃儿擦去额头上的薄汗。
他擦得很是认真仔细,擦完又去掸刚刚摔倒时沾染到衣服的灰尘。
整理完毕后,正欲牵起孩童的小手。
这时,胖胖不知说了什么,男人面露无奈,却是没有拒绝。
他接过侍卫递上的软剑,飞身至数米开外,当众耍起剑法来。
一时间,剑若惊鸿,身如游龙,好不精彩。
“爹爹真棒!爹爹好厉害!”
孩童清脆的欢笑声远远传来,姜念卿跟着勾唇笑了笑,摆手屏退下人们,自己也没有现身打扰,而是悄悄离开了。
看来,需要容漓的,不止是她,还有儿子。
先前在竹文镇时,当地的百姓们已经早早的开始筹备过年之事了。
可到了这里,一晃大半个月过去,眼瞅着离元日只剩几天,城里城外却依然死气沉沉的,没什么动静。
于是,容漓计划着快马加鞭的完成炸山事宜,可姜念卿委婉的建议道:“虽说没什么过年的气氛,但想必大伙儿心里面还是充满期待的,这种时候弄出大动作,我担心会引起诸多不满。”
“不管怎么说,这些人,到底是你的子民,假如不是很急的话,就多少顾及下他们的情绪吧。”
“嗯,王妃所言极是。”
两人走在大街上,本是打算亲自来置办些年货的,结果发现,铺子里几乎没什么应景的东西,只得打道回府。
这些日子来,姜念卿听惯了王妃这个称呼,可每每从容漓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种调侃揶揄的意味,令她忍不住想咬对方一口。
思及昨晚,她磨了磨牙根,乜着杏眸,抓过男人的手,当真作势啊呜了一口。
“嘶……王妃好生凶残。”某人皱着眉,煞有其事的评价道。
女子一听,顿时炸毛了,撸高自己的袖子,把白嫩嫩的纤臂送到对方眼皮子底下,指着红痕,囔囔道:“谁凶残?你自己看看,到底是谁凶残!前几天刚消下去的,又给我印上了,你这一天天的,圈地盘啊!”
话是让她说完了,但肌肤刚露出来,就被快速拉回的袖子挡住。
靖王爷抬起厉眼环视一圈,确定没有被哪个不长眼的瞧了去,才敛起阴沉的眸色,温声道:“卿卿勿恼,下次一定注意。”
“哼,鬼才信你!”
姜念卿皱了皱小鼻尖,挣脱开钳制,拎起裙摆往前跑去,边跑边回头笑嘻嘻的说道:“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你儿子说过年期间,想和我们一起睡,我已经答应了,掐指一算,就从今天晚上开始耶,王爷您的下次,恐怕要过好久了呢,可惜可惜哦~”
靖王爷闻言,也不恼,看了眼天色,似笑非笑道:“是么,不要紧,其实寝屋随时随地都能发挥它的作用,比如……现在。”
话音落,男人猛然一个箭步上前,作势欲逮,吓得女子花容失色,拔腿就跑。
两人追追赶赶来到府邸门前,姜念卿笑闹着说跑不动了,正欲跳上容漓的背,吵着要他背,一道尖细的嗓音传来:“见过三殿下。”
姜念卿一抬头,对上一张有点熟悉的阴柔面孔,那双瞪大的眼睛里正透着震惊及难以置信。
她这才想到自己不雅的姿势,连忙快速整理了下衣衫,规规矩矩站好,颔首道:“余公公好。”
余大总管,南肃帝的贴身宦官。
按理说,应该在千里之遥的皇宫里,兢兢业业的守着九五之尊,怎么会出现这里呢?
姜念卿不解的腹诽着,但很快,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堂屋内,一名穿着深色披风的人,正负着手背对而立。
余公公走过去,恭恭敬敬道:“老爷,他们回来了。”
此人转过身,摘下厚重的锥帽,露出一张苍老威严的面孔。
姜念卿倒吸口凉气:“皇、皇上?!”
后院,奴仆尽数屏退。
余公公躬身退出并阖上房门,对着站在屋外的女子道:“三王妃……请吧。”
姜念卿感觉到,对方在说到“三王妃”这几个字时,明显顿了下。
像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一般。
想想也是,那两份旨意,容漓定是使了什么手段弄到的。
而连带着,在这位余公公的心里面,自己的段位,恐怕已经和祸国妖妃是一个级别的了。
姜念卿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刹那间,心中浮起无数不好的预测。
但她终究什么都没说,也没什么都没做,规规矩矩地离开了院落。
把这一切,交由那个男人处理。
恋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
这一点,她在努力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