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卿没吱声,抛去一个秋波,朝他身后的房门示意了下。
靖王爷眼皮跳了跳,欲言又止,但还是依言反手合上了门。
水眸滴溜溜一个打转,她从下方拿出笔墨纸砚摆好,托起腮,一边咕哝一边写道:“三爷先跨的左脚,他看了我一眼之后……啊不对不对,是两眼……”
他走过去一看,那张宣纸上涂涂改改,圈圈又叉叉,狗爬似的小字,一个挤着一个,写的人不累,看的人都眼花。
“你这是……”
“写密报啊。”小奸细摇头晃脑,不仅正大光明地告诉了被监视者,而且还急吼吼的问人家,“哎,快帮我想想,怎么将你的一举一动写得既生动又有趣而且还长,两页纸呢,明天就得交!”
容漓霎时就明白了,失笑道:“美人计是个好办法,可惜孙航似乎找错了人。”
眼尾一扬,姜念卿不服气的嘟起嘴巴:“怎么就找错人啦,是我不够美,还是不够会用计?”
他戳了戳那张皱巴巴的纸,似笑非笑:“你就打算将这种东西交过去?是想把咱们的父母官给气疯么。”
“嗳,不会不会。”她举起一只小手摆了摆,满脸得意,“刚刚我已经试过了,孙大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很不错哒,也就冲着我怒吼了两三次而已,啧啧,明明那天晚上还对着人家流口水呢,这下估计是幻灭了。”
凤眸一暗:“知道他对你心怀不轨,还敢一个人跟过去,当我留下的那两名侍卫是死的吗,就目前的情势来说,只要你不愿意,没人敢来撕破脸。”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放心大胆的去了啊。”姜念卿埋着头继续写写画画,“哎,这字够丑吧,以我目前蠢笨的形象,可不能写得太好看。”
容漓抱臂倚向书架,吁了口气:“我怎么觉得,你非但没有一丝丝害怕,还玩得挺开心?”
“开心吗?”笔头一顿,她歪着脑袋思索片刻,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耍人于股掌之中,确实挺开心。”
他勾了勾唇角,道:“孙航用什么理由,来威胁你了?”
“这就要多亏你啦。”她耸耸肩,“那什么卖身契,是你找人安排的吧。”
“单凭这个?”他摩挲着下颌,“区区一张卖身契而已,难道他不担心你来向我说明原委,以此求我帮忙?毕竟相较起来,你与我的关系要亲密得多。”
“大概是因为……”女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小鼻尖,“我一进门就哭诉着你私底下有多凶残暴戾,误打误撞着就……导致了某种阴差阳错的误会,嘻嘻。”
靖王爷:“……”可真是他聪慧机灵的好夫人。
一张纸的内容编造得差不多了,抽过第二张铺开,咬着笔杆构思之时,姜念卿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既然要伪造假身份,为什么不从一开始便说自己姓顾啊,又姓柳,又是什么顾家家主,何必搞得那么复杂呢。”
“起初我只是打算以商贾的身份贿赂对方,从而融入其中,却没想到越挖越深,顾家这条线,原本是我放着备用的。”
“喔……原来如此。”
容漓睨着对方迟迟下不了笔的空白纸张,忽然道:“想出去逛逛吗?”
“出去?”她蓦地抬头,“我一个人吗?”
“当然不是。”他轻笑道,“我陪你啊。”
“呃?”天要下红雨了吗!
待坐上了马车,木轱辘徐徐前行起来,姜念卿还感到不可思议。
“我以为,我们是被软禁的状态哎,怎么会允许出来呢!”
“邀请做客而已,孙航没有理由,更没有资格限制出入。”容漓往后靠坐着,交叠起长腿,一副十分悠闲的姿态,仿佛真是准备去散心游玩的。
“呃,可是你有没有注意到。”她弱弱的竖起一根指头,指着后方道,“好像有辆车……”
“别看。”长臂一伸,压下那只柔荑,顺势包进掌心,然后将人搂在怀里。
“你……你知道有车跟着啊?”被他这一拽,姜念卿不由紧张起来,连说话声都下意识压低了不少。
“嗯,拐过第一个路口的时候,就跟上了。”他面色不改道,“不仅如此,事实上,出府邸容易,要是想出黔安,恐怕已经绝无可能,这辆马车一旦驶近城门口,定然会出各种状况,或者被守城士兵以各种借口阻止出城。”
“这么……一手遮天的吗?”她瞪大眼。
“容熠仍在城内,这些人的行为多多少少会受到些约束。”他直视前方,眸色沉沉,“一旦二皇兄离开,他们才算真正的开始肆无忌惮。”
“他们?不就那个孙航么,还有谁?”
“很快,你便能见到。”他若有所思的笑了笑,“而到那时候,我们也差不多可以回京了。”
“噢……”她半知半懂的点点头,忽地扒着窗口道,“哎,停车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