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到底是个耐不住的人儿。
钻研了一天之后,次日便觉得闷得慌,不怎么坐得住了。
望着外面正当午的日头,估摸着四皇子的眠补得应该也差不多,便稍微拾掇一下,跑过去敲门。
敲了好半晌,始终无人应答。
正考虑着对方是不是已经饿到昏厥,要不要破门而入之际,终于传来咿呀一声轻响。
容湛倚着半边门框,睡眼惺忪的看向她:“姜……姐姐……”三个字打了两个哈欠。
“呃……”
她有些于心不忍,但认为不能这么干睡下去,于是好说歹说,硬将对方拖出了客栈,说带他去吃点好吃的,顺便兜兜风。
“兜……兜风?”
经过一天一夜的折磨,少年的精神气儿明显减弱,整个人显得迟钝不少,俨然不见昔日的朝气蓬勃。
这会儿若拿出飞行棋来,他大概能趴在棋盘上再睡一觉。
姜念卿无奈叹气,揪着人的衣领抵到窗边,将脑袋送了出去。
天气已然十分暖和,但还算不上炎热,阵阵微风吹拂在脸上,夹杂着丝丝凉意,颇为清爽舒适。
“这就叫兜风,懂了吧?”
别说,这一吹,四皇子当真就觉得清醒许多,他深吸了口气,感受着空气里弥漫的暖意及淡淡花香,继而眨了眨眼,开始四处打量起来。
“哎,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见少年终于恢复了点生机,姜念卿欣慰道:“今天我们去个稍微远点的地方,城北项阳府,听说那里有几家比较特色的茶楼,吃食精细,说书听曲儿堪称一绝。”
“是吗。”狗狗眼霎时又亮了几分,忽然想起什么,迟疑道,“呃别怪我多嘴扫兴哈,有些问题它虽然讨厌,但不得不面对,就是……银子带足了吗?那种地方一般花销都比较高,我们两个……咳,要知道,这里可不是京都。”
她不禁失笑,敢情这孩子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放心吧,我是那种不靠谱的人吗。”
说话间,马车徐徐驶入一条宽阔的街道。
此地熙熙囔囔,十分热闹。
看得出,过来这片区域的,大多非富即贵,那一辆辆车辇皆十分华丽的。
但诡异的是,两旁的小巷里,似乎有什么成片成片的东西在蠕动。
姜念卿皱着眉仔细辨认片刻,才发现,那些黑影子是人。
确切来说,是乞丐。
衣不遮体的平民,至少有二三十名。
个个全身脏污,大白天都看不太清长相。
他们缩在巷子里,并不敢堂而皇之的走到阳光下,可也舍不得离开,死死盯着周围来来往往的富家子弟以及从酒楼里飘出的袅袅炊烟。
那一双双浑浊的眼珠子,既无渴求亦无悲伤,若非时不时动一动,几乎和死人无异。
“这么多乞丐?”容湛同样注意到此景,面色泛起了凝重,“官府都不管的吗?”
无论哪个朝代,无论多么太平盛世,贫富差异定然是存在的。
但以大祁目前的国情,像这种一条街上聚集数十名难民的情况,实在不可思议。
“官府当然管了。”她微讽道,“没发现么,我们在城内这么多天,可是连半个乞丐也没见过呢。”
“你是说,有人在搞阳奉阴违那套。”容湛疑惑道,“那这算怎么回事?”
车轱辘喀嚓喀嚓往前行驶,很快便看不见那些衣衫褴褛的身影。
放眼望去,街道干干净净,人人光鲜亮丽,一派祥和。
姜念卿沉吟道:“这里既然就能有二三十人,那么总数绝对不止,按我的推测,估计是上面下达了什么禁令,逼迫他们躲藏起来,但许是实在饥饿难耐,其中一小部分胆子大的便偷偷跑出。”
“而这条街上的富人最多,他们估计是想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讨几个小钱……”
话音未落,突然被少年拉扯了一把。
“哎你看!那是不是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