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西戎小公主的脑袋顿时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用麻烦了!我突然想起来了,有印象!靖王殿下一表……人才,样貌……出众,印象十分地深刻!”
“呵呵……”南肃帝朗声笑了起来,“看来公主对他的印象很好嘛,那朕就放心了,改日便发信函与你父王细议此事。”
事态发展有点快,卓安雅尚且云里雾里:“发信函给我父王……为什么啊?”
没想到少女会如此大剌剌的问出来,帝王不禁又是微微一愣。
但既然问了,那就直接告知罢。
“自然是讨论公主与靖王的婚事啊。”
咕咚!
双膝一软,卓安雅差点直接滑到桌子底下去。
“哎,这是怎么了?”
南肃帝正准备唤人来搀扶,少女已经自个儿撑着桌面爬起了身。
“抱歉抱歉,失态了。”她重新坐好,咬着下唇踌躇片刻,抬起头毅然决然道,“大祁的君主,我知道您是位明君,所以有些话,就直说了。”
“但说无妨。”老皇帝仍微笑着。
少女的心思,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对方表现得如此激动,想必……
“我与贵国的三皇子,绝无可能!”
嘴角的笑容顿时僵住,南肃帝不解皱眉,忍不住追问道:“为何?”
他从未想过,以容漓的条件,还会被拒。
其实就算之前,也是有不少大臣透露出家中女眷对其有意的,更何况现如今的靖王。
用趋之若鹜这个词来形容,大抵是不为过的。
所以……帝王表示真心想不通。
真话自然是不能说,卓安雅咬咬牙,一本正经道:“我配不上他!靖王的风姿实在太过绝艳,看一眼就令我自惭形秽不已,一想到以后日日相对,我简直……简直生不如死!”
少女影挤出两泡泪,含在眼眶里打转转,楚楚可怜道:“圣上,您忍心眼睁睁看着我日益衰竭,终有一日忧郁而终吗?”
“这……”
“对两国情谊的交好,也是相当不利的啊!”
南肃帝:“……”
对于这种拒绝理由,他有种被愚弄的感觉,可一想到容漓那张完美继承了其母妃的脸,又有些不胜唏嘘起来。
这时,那见西戎公主绞着手指头,试探道:“其实两国联姻可以继续的,但……能不能换一个?”
“换一个?”南肃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与一名女子就这种事情,进行讨价还价。
“换二王爷,炎王殿下,行不行?”
“您放心,无论我嫁给谁,都只是两个国家的行为,不代表个人,所以对于我的提议,希望您好好考虑下哦。”
“不过,此事不急的,我想先与二王爷稍微培养下感情,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嘛!”
一长串话,外加一脸恳切和真诚。
少女双眼放光,神情十分期待。
老皇帝揉按着太阳穴,深深地感觉到了头疼。
这都什么事儿啊!
好不容易应付完西戎公主,南肃帝做在石桌旁,端着再次冷掉的茶水,缓缓地吁了口气。
余公公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将皇帝手中的茶盏换成了温热的药碗。
“太医不是说了么,您哪,必须少喝浓茶,怎么又给忘了呢。”
“唉,不喝点茶定定神,朕这心里头更不舒服。”南肃帝摆摆手,一边啜饮着汤药,一边幽幽道,“朕怎么觉得,老三又在玩什么诡计,糊弄朕呢,怕是一早就知道卓安雅不会同意这门婚事,所以才说出什么只要她没意见,自己就遵旨的话来,哼,虚伪至极!”
余公公明白帝王并未真的生气,只是有些哀怨罢了,便劝道:“三殿下许是仍不太愿接受您的好意,要不,您缓一缓,看看具体情况和想法,再做打算?”
南肃帝仰头饮尽汤药,重重地搁至一旁,叹道:“老二那边也是个麻烦,早些年朕曾答应过庄妃,往后不插手他的婚事,假如西戎……唉,这一个两个的,怎么回事!”
忽地想起一人,不由地冷笑两声:“倒是那个不中用的,身边女人不断,只可惜没有谁能给他生个儿子,否则袁家怕是早就联合朝臣以及母后来逼朕立储了!”
余公公一听,便知帝王指的是谁,迟疑了会儿,禀道:“其实……最近辰王府发生了件大事。”
“哦?”
“听说,大王爷与王妃,和离了。”
“……”
南肃帝嚯地起身,负着手走出石亭。
“算了算了,朕不管了,一堆糟心事!”
夜幕低垂,临近亥时,一辆车辇从正宫门缓缓驶出。
守门的侍卫正欲上前拦截,一见那车身上绣着的“靖”字,连忙后退两步,单膝跪拜。
车厢内,一盏摇晃的油灯下,容漓仍在翻看着公文。
突然,轻微的响动传来,像是只野猫落在了车尾的木架上。
他眼皮未抬,淡声道:“进。”
马车的车速没有丝毫停顿,外面的人掀帘而入,抱拳道:“主子,您交代的事,已有眉目。”
“说。”他将手中的册子放置一旁,显然即将与手下谈论的事情,更为重要。
“符合您要求的,有这么几家。”黑衣人从怀里取出封信,恭敬呈上。
他抖开纸张细阅,沉吟片刻后,果断道:“速命人去联系上周家小姐,本王要尽快与之私下见面。”
“是。”
如来时那般,黑衣人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而那张纸,被容漓凑到灯下点燃后,摁进了脚边的铜盆里。
少顷,马车抵达府邸。
靖王爷大步走进主院,原就有些疲惫的脸色,在见到主屋内透出的昏暗火光时,更加的不怎么好看了。
那女人又没来。
若是在的话,怎么可能只点一盏烛台,也不可能如此安静。
步子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他突然失去了进屋的兴致,索性足下一转,往浴池走去。
待沐浴完,恢复了几分清爽,裹着一身水汽返回时,发现不知是蜡烛燃尽,还是被风吹的,房内已然一片漆黑。
他懒得再去点灯,更不愿再唤人进来伺候,仗着夜能视物,就这么一路走进内寝,走到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