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把这拖累玩意给忘了。”她扶额,回头喊了一嗓子“闭嘴,等着”,然后提起一旁的软剑,起身去附近寻找藤蔓。
姜迎姒的运气还不错,兴许是因为山洞多,爬山虎一样植物也特别多。
加上那轻薄却无比锋利的剑刃,不消半刻,她就拖回了一大捆藤条。
此刻的容漓,脸色已经好转许多。
嘴唇上的艳色退去,苍白的脸颊浮起淡淡红润。
嗯,不愧是她呕心沥血的杰作,看起来效果不错。
又过了半息,容漓感觉到体内汹涌躁动的气血完全平缓了下去,丹田内甚至还漾起一种暖暖的充盈感。
小半个时辰前,那股几欲走火入魔的痛楚,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悠悠睁开眼,见女子正费力的单手扎着藤蔓,皱眉道:“你做什么?”
“救洞里那个啊。”她头也不抬的说着,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不情愿。
“不想救,就不救。”他淡淡道,“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动作一顿,姜念卿笑了:“这话我赞成,不过你应该暂时还不打算和赵修筠撕破脸吧?你带着我,就这么明晃晃的出去,实在很难解释啊。”
睨着她生机勃勃的样子,眸色暗了暗,他缓缓勾起唇角:“你考虑得倒是周全。”
“这是自然。”她骄傲的昂起小下巴,末了摆摆手,“你继续歇会儿,我自己来便成,虽然只剩一条胳膊,也不影响我干活的速……哎?”
藤条被抽走,抛至一旁,一枚鸣镝随即呼啸着升至高空。
容漓道:“急什么,你嫡姐那么有力气,让她再多叫唤会儿,等时峰他们过来再救,也不迟。”
姜念卿:“……”
怎么有种我砍人你递刀,见伤口不够深,还帮忙推一把的意味。
会不会有点太狠了?
不过……她喜欢,嘿嘿。
“咳,既然如此,那正好,我领你去看样东西。”
她可不想一直待在离洞口这么近的地方,任凭魔音灌耳。
“嗯。”
两人起身往前走去,将姜迎姒那一阵阵哭嚎抛之脑后。
天际的日头冒出了一点尖儿,红晕逐渐染亮了整片大地。
某些被夜色遮掩的痕迹,便显露了出来。
“你看这个。”姜念卿指着被压塌的杂草,“先前从我头顶跨过去的动物,应该就是它留下的。”
容漓凝了神色:“你确定?”
“当然。”她笃定道,“我记得它行走的大概方向,刚刚在洞口附近没找到足迹,因为那边大多是砂石,而这边的草地比较软,能看出爪印。”
四趾,利爪,虎爪的两倍左右大小。
“几乎一模一样,所以,我们找到它了。”姜念卿微笑道,“而且,我还活着。”
他并未露出轻松的神色,只看着前方平静的湖面道:“你是说,它下了水。”
“对。”她挠了挠小下巴,“虽然我也很是疑惑,为什么会下水了,无论从那个画上,还是你的推测来看,怎么都像是个飞禽,没想到居然是个两栖动物。”
“两栖动物?”
“呃,就是指在水里和地上,都能生存的动物,这是我在一本古老的书上看到的。”
由于前几次说漏嘴都是这样蒙混过关的,姜念卿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然而没想到这回,那男人勾着一抹玩味的笑,偏头看来:“你涉猎的书籍,还真是与众不同,本王同样颇感兴趣,不如等回了京都,送几本来读一读。”
她隐约觉得情况不大对,这人已经很久不在她面前用“本王”这种自称了。
此时此刻用,感觉很是微妙。
不过,他不会来真的吧?她提过的那些知识点,再古老冷门的书,也不可能写啊!
除非……她亲自动笔。
“呃呵呵,好、好啊……”
不管了,先答应了再说,这人日理万机,有很大的几率,在回京路上,就会把这种小事给忘了……
“我会记得提醒你的。”容漓淡笑道。
妈呀,这人是有读心术吗,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姜念卿决定不能再就此话题聊下去,于是换了个适合恭维的。
“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呀,这里看起来离后山很遥远啊。”她竖起大拇指,“王爷你真厉害!”
他望着那双弯成月牙儿的水眸,眸光意味不明:“你真想知道?”
“是呀是呀,王爷您为了盟友两肋插刀,全力以赴,这份心意,这种精神,我会永远铭记于心的!”
她寻思着,是个人都爱听好话。
这捧着捧着,自然会飘。
一旦飘起来,他就该忘乎所以,顺道忘记为难自己了。
姜念卿千算万算,殊不知,正把自己往刀口上送。
“其实本王之所能找到这里,并进入到你所在的洞穴,多亏了你儿子。”
“我儿子……一个小屁孩,能帮上什么忙啊……”她干笑两声。
如果说,方才还只是觉得情况不对劲,眼下,她的第六感正在拉响强烈的警报。
胖胖那兔崽子,该不会……
“他把这个塞过来,说是可以与你联系。”容漓拿出那只微型对讲机,“事实证明,的确如此,它会根据距离远近,而发出不同程度地沙沙声。”
“本王查看过,里面并无活物,亦无精巧机关,还希望你解释一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另外,那天走廊下,你与姜迎姒的对话,以及你的自言自语,本王全听见了。”
“所以姜念卿,你到底是谁!”
“……”
姜念卿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凌厉的眸色,以及对于他来讲已经算得上激动的表情,不合时宜的想着,看来那小兔崽子还算聪明,保留了一部分实情。
如果让容漓知道,这小盒子不仅能发出沙沙声,还能通话,不知道他的脸色将有多么精彩。
恐怕……会将她当作怪物吧?
对于未知的、无法接受的事物,人们一般都会这么想。
所以说,合约大概是继续不下去了,而她应该悄悄离开?
思及此,姜念卿的心里面不禁有些烦乱。
倒不是说离开容漓,就无法进行自己想做的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捷径,总会找到其他办法。
只是习惯,果然是很可怕的东西。
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开始习惯王府的人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