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你刻的?”
“嗯。”少年攥着衣角站在一边,闻言用力点头。
“好厉害,你师父是谁啊?”
少年想了想,摇头:“没有师父,是……我自个儿琢磨的。”
哇,那岂不是更厉害了,实属老天爷赏饭吃啊!
栾朔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从小就喜欢画画,可家里头穷,买不起纸……后来爷爷说,后山有种树的树心颜色很浅,可以当画纸,但是炭条我也用不起啊,所以就改用小刀当笔了……”
许是难得碰到一个感兴趣欣赏的人,少年从起初的畏畏缩缩,慢慢地,跟倒篓子似的,越说越起劲儿。
姜念卿饶有兴致的听完,全程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末了指着一面墙道:“那个……是画的我和王爷吗?”
“啊!”栾朔一个箭步冲过去,展开手臂以身体挡住,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的解释道,“是、是……拿不准,就会先打个底稿,不过一般我是不打的,画着玩玩而已,错就错了,但……但……”
虽然没有表述出来,但姜念卿大约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刚才你说恩人,什么意思呀?”
她问这句话,只是单纯的好奇,谁知少年一听,却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双眼含泪的说道:“您和王爷,是全村人的恩人,是全苍州的恩人,更是我和爷爷的大恩人……如果不是王妃您过年时给的食物,爷爷估计就熬不过除夕夜了,如果不是王爷开山引流,下令整改苍州的官府衙门,咱们都不想活下去了,因为根本看不见盼头……”
姜念卿被夸得羞赧起来,朝着面色如常的男人瞄了眼后,将少年搀扶起身:“哎呀,这都是应该做的,不用如此……激动。”
“怎么能不激动呢。”栾朔抹了把眼泪,道,“我没什么其他本事,只有这门手艺,便想着把王爷和王妃的样貌刻画下来,好好保存,世代供奉,好告诉咱们这里的后人,王爷和王妃,是大家的再生父母!”
“所以王妃,求您了,能不能让我留下这幅版画,求求您了……”
少年倒是个聪明有眼力的,知道这两个人中,女子更好说话些。
并且显然,女子有足够的话语权。
“呃……”姜念卿面露迟疑。
虽然她习惯性恃宠而骄,但也明白,自个儿的男人不是个普通人,既然决定陪在他身边,那么大部分时候,就必须遵守这边的规矩,否则等于给他招惹祸端。
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容漓终于开了口:“留下可以,但本王有个条件。”
栾朔双眼一亮,高兴道:“您说!”
须臾,姜念卿一脸纳闷的站在小院里,探头探脑的往屋子里瞧。
只见那男人正握着刻刀,在版画下方不知写着什么。
写完,无视少年的推搡,从袖中取出张银票放到小桌上,继而又郑重交代了几句。
末了,那少年再次跪地,连连叩首。
“走了。”
“呃,哦……”
夕阳西下,两人走在回去的路上。
姜念卿心知肚明,对方既然避着自己,那铁定是不会透露,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在那上面,写了什么呀?”
靖王爷睨了她一眼,淡淡道:“没什么。”
他越是这样,她越是好奇,好奇到百爪挠心。
“既然没什么,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看,又不肯说呢?”
“正因如此,所以你无需知晓。”靖王爷四两拨千斤的回道。
“……”
女子倏地停住脚步,偏头瞪着男人:“你到底说不说?”
靖王爷失笑,微微挑眉:“卿卿这是,又想使出威逼利诱那一招了?”
“今天只有威逼,没有利诱!”她严肃道。
“一点利也没有?”
“……你想要什么利,说出来听听,我……估量估量。”
他附耳低语。
她满脸羞红,嗔道:“你这人,对‘老公’这个词,到底是有着多大的执念啊!”
靖王爷一本正经的附和:“嗯,就喜欢听你一边这样唤我,一边哭。”
“……禽兽。”
“嗯,你一个人的。”
当晚,姜念卿攀着那宽肩,被逼着一声又一声,叫了不知多少声“老公”。
终究,累得忘了初衷。
转眼间,日子来到下旬。
靖王爷私下透露过,虽然现在有理由回京,但他还是想等万事俱备了,再回去。
对此,姜念卿自是没有意见。
她已经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甚至觉得,比起京都,两人在这里更加的自由。
不过当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有他的地方,都好。
申时,一行人从外面回到府邸。
“王妃,听说过些天,临镇的杂耍团会过来哎,咱们要不要去看?”
“要看要看!”
未等姜念卿出声,胖胖就迫不及待地欢呼起来。
“行吧,去呗,到时候多准备点干粮,这天气不错,就当去春游了。”
她的首肯,令小禾和孙嬷嬷等人,皆是满脸喜色。
“什么叫春游呀?”
姜念卿跨过门槛,一边往里走,一边揉着儿子的小脑袋,正打算解释,一抬眼,瞥见了一道熟悉又不可思议的身影。
虞婉儿?
她怎么会出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