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正常？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卿卿到时候也会流那么多血？
剩下的两个男人在想什么，姜念卿是没去管，她一心聆听着房间里的声音。
按理说，都见红了，产妇应该开始疼得大喊大嚷了。
可里面竟是没传出多大动静。
她隐约觉得不对劲，正欲去敲门，稳婆哭丧着脸，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
“驸马爷，驸马爷……公主她胎位不正又体虚气弱，如今进退两难，老身已经尽力了哇，这大人和孩子，恐怕只能保一个了，您……”
“保大人！”聂怀影睚眦欲裂，想也没想的脱口道。
稳婆应了声正欲回屋，却被一道力量推了个趔趄。
“哎哟！是谁不长眼啊，这种时候——”
“不得对娘娘无礼！”一旁的侍卫出手按住那老妇，“见到皇后还不下跪？”
“呃？皇、皇后……”
姜念卿才没工夫等着接受那稳婆的跪拜，她索性脱掉外面碍事的宽大华袍，一边束起儒衫的水袖，一边大步往寝屋走去。
一推开房门，一股子血腥味儿直冲鼻间。
只见床榻上的女人正盖着厚被子，满头冷汗，脸色苍白，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皇嫂……姜、姜姐姐……”容韶婳虚弱的笑了笑，对于自个儿目前的状况大概有了数，睁大的双眼里渐渐蓄起了泪水，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攥住女子的手腕，坚定道，“保住……保住孩子……”
姜念卿没吱声，反手搭上对方的脉搏，继而微微眯起眼，凝神静诊。
没得到她的应允，六公主急了，再度用尽全力大声道：“求你……保孩子，阿影他很喜欢……很喜欢这个孩子，求你了……”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外突然爆发出充满哭腔的嘶吼：“我只喜欢你！婳婳，我只要你……”
门板上，投影着驸马爷泣不成声的剪影。
显然六公主方才的话，全被他听见了。
“……你忘了我们有多期待他的到来吗……留孩子……”
“保大人！孩子我们不要了！一定要保住公主……”
“阿影，求你……”
“我不会同意的！如果你不在了，孩子我也不会要！”
“你……”
“都住嘴！”姜念卿忍无可忍了。
一声怒吼后，屋内屋外皆鸦雀无声。
她被这夫妻两人一来一往的吵得脑壳疼，本来是想让驸马爷帮公主分散掉一些注意力。
眼下看来，不能继续放任下去了，否则这里怕是要哭倒一片。
检查完毕，她一边做起准备工作，一边道：“你们搁这儿上演苦情戏呢，什么保大人保孩子的，我有说需要选择吗？从现在开始，把嘴巴给我闭紧！”
“是，娘娘！”聂怀疑对皇后是百分百信任的，听到指令立马冷静了。
姜念卿拈起消过毒的银针，回到床榻边，对容韶婳道：“对自己有点信心，就算没有，对我总该有吧？”
“呃，有……”
“既然有，就收起所有悲观泄气的念头，重新振作起来，刚刚我看过了，胎儿由于调皮好动，出现了突发性脐带绕颈的现象，加上你底子纤弱，虽然孕后期我有加以调理，但总归还是气虚，所以我们不能再慢慢来了，得加快速度。”
“接下来，集中精神，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只要跟紧我的指示，我保你半个时辰内全家团聚！”
女子语气虽严肃，面容却漾着自信及轻松，那双杏眸灼灼，令人不由心安。
刹那间，六公主浑身仿佛涌起了使不完的劲儿，重重点头：“嗯！”
一盆盆热水送入房，袅袅白烟混着一声声高亢的尖叫从紧阖的门扉中飘出。
“吸气——”
“啊！好疼啊……”
“疼就对了，你刚刚那样子半死不活地拖着才是要完，快，吸气！”
“啊——！”
“差不多了，慢慢呼气，慢慢地……”
“慢不了啊啊——好疼啊……”
门外，驸马爷听得心疼不已，最后他实在听不下去了，撇头看向立于石阶下方的帝王。
本想得到一个鼓励的眼神，谁知，雍宁帝不知在想什么，神情怔愣，脸色也不大好，甚至在小半个时辰之后，听见婴儿的啼哭以及众人的欢呼声时，依然沉着张俊颜。
咿呀——
“呼……”姜念卿走出寝房，接过下人递来的热帕子，一边拭去额头的薄汗，一边对激动得手脚隐隐打颤的聂怀影道，“放心吧，婳婳好得很，只不过稍微脱了点力，哦对了，是个胖小子，快进去看看他们母子吧。”
“哎！”聂怀影往前疾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什么，又返过身，一撩袍摆跪下，呯呯呯连叩了几个响头，然后才离开。
姜念卿吓了一跳，回过神不免失笑。
她慢悠悠地走向神色严肃、一脸若有所思的男人，调侃道：“这个阿影啊，也就婳婳受得了他，真是……”
“卿卿，你那边有没有男子服用的避子汤？”
“哈？”姜念卿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攥着逐渐失去温度的湿帕子，瞪大杏眸道，“你……你说什么？”
容漓抿了抿薄唇，眸色淡然却无比认真地说道：“胖胖虽有些顽皮，但聪慧可造，等过两年，我便立他为太子，既已有合适的皇位继承者，那么子嗣方面便无需多求……”
“等等。”她满脸难以置信，“你的意思，以后都不要孩子了？连女儿也不要？”
听到“女儿”这个词时，男人明显顿了下，但迟疑的神色转瞬即逝，他坚定道：“不要。”
“不是，为什么啊？”她想了想，以为是方才发生的混乱令他感到烦躁了，便劝道，“要不，待会儿你先去抱一抱你的小外甥？其实小宝宝很可爱的，比现在的胖胖可爱多了，你……”
“不要。”还是那两个字，毫无商量的口吻，却不多做解释。
姜念卿有点生气了。
她鼓起腮帮子，正欲告诉对方一个刚刚发觉的“坏”消息，忽地，一阵强烈地晕眩感袭来。
与此同时，小腹处传来不容忽视的抽痛感。
她竭力抗争了下，还是没扛得过去。
只来得及在晕过去之前，对着容漓惊恐的面容，艰难地吐出了三个字。
“我……没……事……”
她想，完了，那男人又要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