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啊,你碰到的是我,虽然忠言逆耳,但还是不得不实话实说。”她收回诊脉的手,耸耸肩,“这些天让你服用的药物,不过是种试探,我连那毒是个什么玩意都还没彻底搞清,解去大半?别想太多哦。”
“……”未免也太实话实说了,令容漓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脑子坏了,居然病急乱投医到这种地步,相信这么个处处透露着不靠谱的年轻女子。
“但气血运行确实没有先前的堵塞之感,青线亦淡了。”他沉声提醒,生怕对方没注意到这件事。
“那是因为,药性暂时将它压下去了。”
姜念卿漫不经心的说着,倏地伸出手按在那紧实的肌理上,然后肆无忌惮地慢慢下移。
柔嫩指腹贴着胸膛中间那条浅浅的肌肉沟壑不停抚摸,再配上“啧啧”地咂舌声,令容漓顿时黑了脸色,挥掌就欲推开那胆大包天的女人。
然而,姜念卿像是早就料到对方会有这种反应,单手保持按压摩挲的举动,然后头也不抬地从怀里掏出张纸,刷地抖开,贴至他眼皮子底下。
“王爷,信守承诺,稍安勿躁。”
动作一僵,他瞪着那份合约,冷嗤道:“好,本王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须臾,她收回手,先将“尚方宝纸”叠好揣回,继而叹了口气:“要论会玩,还是这下毒者,对你可真是恨之入骨哟。”
“什么意思?”
“原本我以为,你体内只是一种较为复杂的慢性毒药,便用引子试一试,看能产生什么反应,再根据反应对症下药。”她大概解释了两句,打开银针包,挑了三根极细的捏在指尖晃了晃,意味深长道,“但现在,我发现事情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说话间,三根针同时没入胸口的皮肤。
容漓微微蹙眉,倒不是因为针尖的刺痛,而是感觉到久违的经脉逆行再度发作,同时丹田内有什么东西正要呼之欲出。
这时,姜念卿拉过他的手,牵引着来到原先触碰的位置,轻声道:“来,摸这里。”
一时间,屋子里没有任何动静,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两人面对面坐着,离得较近,甚至能嗅到女子身上淡淡的馨香。
并非京都贵女们喜爱的那些香粉味道,也非沐浴后的皂香,而是一种类似果子的味道,沁甜却不腻。
容漓忽地烦躁起来,正欲开口,指腹下突然微微一个凸起。
转瞬即逝,仿佛错觉一般。
可身为习武者的敏锐告诉他,方才的情形,绝对不是臆想。
松开手,低头凝视,可那片皮肤一片平坦,毫无异样。
贴上指腹,静候半晌,那种诡异的凸起感再度传来。
姜念卿觑着对方的神色,仍没有一丝慌乱,眉宇间仅仅露出了一点凝重及若有所思,不禁暗付,难道古人对于这种活虫钻体的情形,见怪不怪?
“你知道这是什么?”她试探的问道。
容漓抿着唇角,不语。
好吧,看来依旧纯粹是心理承受能力强而已。
“活物,但不是普通的虫子,而是……”她琢磨了会儿措辞,道,“相当于蛊,不过又比正常的蛊更恶毒些。”
“蛊毒,还有正常的?”他投去一瞥,讥讽意味明显。
“当然,是指对于我而言。”姜念卿道,“那种常见的毒虫,不用找到投蛊人,给我几天时间,便能研制出解药。”
这一会会儿功夫,原本所谓已经变浅的青线,竟完全显现出来,清晰地直逼胸口。
“一般蛊毒,三十天左右必亡,因为一来,毒虫的寿命及毒性仅限于此,二来,月余的折磨,足够令下蛊者满意。”她拔掉银针,只见很快地,那青线又淡去,恢复如常。
而他无论如何细细地摸索,皮下的异物都没有再出现过。
修眉微挑,拢起衣襟。
“继续说。”恩赐般的态度。
姜念卿撇了撇唇:“你这个,显然有些不同,那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找的什么毒虫做蛊源,居然将毒发期延长至小半年之久,从中,也反应出两个问题。”
“此人对自己的毒术很自信,认为普天之下没人能解开。”容漓淡淡道,“另外,正如你之前所说,对本王恨之入骨,延缓整个过程,好慢慢欣赏本王一天比一天绝望的表情。”
深幽凤眸划过一抹嗜血的冷冽:“毕竟,这世上最痛苦的事,不是死亡,而是苟延残喘。”
其实,他早就猜到下蛊者是谁。
一如当年除掉母妃般,袁皇后可真是处心积虑、不择手段。
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对于成为半废之人的自己,已经松懈了。
原来,还没有放弃。
也对,唯有死人,才能真正放心。
“不错。”姜念卿赞同的点点头,继而托着腮自言自语,“唔,总觉得好像还有个问题……哎算了,等确定了蛊毒的特性再说吧。”
她站起身,大剌剌的伸了个懒腰,道:“既然将真正的毒因引出来了,那药就不必继续服用,从明天起,我会调配新的方子。”
“哦对了,能不能放点权?否则你不在府里的时候,我这寸步难行啊,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想用个人,却使唤不动,怎么办?”
“还有,那个苏嬷嬷,咳,我不是批评她人不好哈,就她老人家那副准备将我培养成贤良淑德、一代名妾的架势,着实有点吃不消,麻烦王爷……下达个袖手旁观的指令?”
看着姜念卿叽叽喳喳的样子,那双杏眼仿佛也在说话般,忽闪忽闪地,容漓不由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冷冷道:“说完了?”
“呃,说完了。”她想起这人厌恶聒噪,忙摆出乖巧的姿态。
不得不说,这招对于他来讲,还算受用。
长指一挑,解下腰间挂着的木牌,丢了过去:“我白日大多在宫里,若有什么重要的话,可找花总管代为传达。”
“好哒!”姜念卿双眼一亮,如获至宝般捧在手心端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