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漓接过侍女呈上的布帕，拭去唇角水渍，冷冷地看向老太监：“看过内容了？”
“奴才不是故意的。”花公公立马满脸惶恐，作认错状。
“哼。”
他直接将那张纸甩至烛台上，任凭火苗舔舐成灰烬。
那女人，怎么能这么的……不安分。
这才第一晚，就原形毕露了？
花公公觑着主子漠然的脸色，不敢再造次，只沉默的伴在一侧。
容漓慢条斯理地饮完了一整杯茶后，徐徐起身。
老太监当即如往常般追随其后，亦步亦趋。
待两人穿过走廊，走在前方的男人忽地偏头道：“今晚不用伺候了，去歇息吧。”
花公公先是一愣，继而连连点头：“是是，奴才明白。”顿了顿，又问道，“殿下，是否让小厨房多烧些热水备用？”
“热水？”他略不解的蹙眉，看着老太监殷勤的眼神，转而明白了什么，烦躁的一甩袖，“不用。”
花公公目送着颀长的背影远去，微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还害羞上了呢，嗐。
当容漓跨进小院的时候，只见厢房内灯火通明，里面时不时传出一声惊呼。
“哎呀，这小葫芦瓶不错，至少值个几十两吧，可惜了，生不逢时，不然……啧啧！”
“小禾小禾，快来帮我看看，这上面是不是金镶玉？大概值多少？”
他抬头望了下高高挂在天际的月牙儿，忽然有点儿想装作没收到那张纸条，直接回自己寝屋早早入睡。
虽然多年来一直难以深眠，但该躺的时候，还是要躺下的。
“王爷。”
门口的丫鬟福身请安，声音清脆响亮，可惜屋子里的人仍沉浸在自个儿的思绪里，完全没听见。
直到一道清冷的嗓音传来，姜念卿才微讶的抬起了头。
“你们在做什么？”
两口木箱大开了，四周铺了一地的金银瓷器。
一主一仆两人席地而蹲，脸上均洋溢着发自肺腑的笑容。
这场景……颇为诡异。
“嘿呀，你来啦！”姜念卿兴奋地招呼了声，继而解释道，“我闲得没事干，便请几位家丁将嫁妆抬进来欣赏欣赏，当然了，这里只是一小部分……”
看得出来，她后面还有话想要讲，但顾虑着周围的人，硬是咽了下去。
“……”容漓的额角在隐隐作痛。
“好了，你让他们进来收拾一下，重新抬回仓库去吧。”姜念卿对小禾道，“既然王爷来了，这里便不用你侍奉啦，叫上外面的姐妹，一道早点回房休息去。”
“是，不用您催，奴婢这就走。”小丫鬟闷笑着退了出去。
“这丫头……”姜念卿哭笑不得。
到底是十几岁的小姑娘，稍稍一勾，活泼的性子就冒出头了。
很快，房间里的人全部走光，并顺手带上了房门。
她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慢慢散去，正欲开口，却被容漓抢先了一步。
“本王不记得，有答应过你这方面的要求。”
她疑惑不解：“哪方面？”
“呵，明知故问。”他轻哼。
姜念卿琢磨片刻，回过神来。
“不是，说好的宠妾呢？”她瞠着水眸，双手一摊，“你不来，还怎么演？”
他撇了撇唇，半垂下眼睑，淡声道：“那是对外，在本王的府邸内，无人敢说闲话，平日里正常相处即可。”
“他们当然不敢在你面前说什么，可我不一样。”姜念卿振振有词的开始分析，“人都是见风使舵的，我以这样的身份进来，如果你不明着好好配合，在王府的日子，我和胖胖能过得好吗，总不能三天两头的向你告状吧？”
“而且以我对姜家人的了解，往后少不了登门求见，到时候万一拉着下人一问，得知你纳我进来只是放在后院当个摆设，就算在外面表现得再恩爱，也不攻自破呀。”
“所以，这戏要演就得全套，尤其是第一晚，太至关重要了，你试想一下，这一天就不来过夜，是不是等于告诉大家，我可有可无——”
“咳。”
她正说得兴起，被打断时还有些不明所以，抬眸看去，只见容漓那张俊美的面容上，满是嫌弃且不可言说的表情。
“知道了。”他闭了闭眼，负手往里走去。
得到首肯，姜念卿放下心来，心满意足的跟在后面，不忘碎碎念着方才没说完的话：“对了，我从姜家带来的东西，先借放一下哈，不过那可属于我的个人财产……哎哟！”
挺翘的小鼻尖撞上一堵肉墙。
别说，还挺疼。
她揉着鼻子，不满道：“干嘛？”
容漓回首，扬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本王看起来很穷吗？”
“不不不，当然不。”她忙谄媚道，“我只是觉得说清楚会比较不容易产生纠纷，毕竟这是我靠实力敲来的第一笔钱，有点儿小激动，还望王爷理解。”
他冷哼：“你脸皮倒是厚，将本王利用得十分彻底啊。”
“别说那么难听嘛，什么利用，这叫有来有往。”姜念卿微笑着示意他坐下，“今晚让你留下，自然还有另外很重要的事情要办，来，老规矩，衣服解开。”
说着，她开始卷袖子。
古人的服饰就是麻烦，拖拖拉拉的，十分不方便。
这屋子里还挺暖和，她索性多卷了几道，撸得高高的。
对面，容漓紧抿唇角，皱着眉敞开了衣襟，一抬眼就看见两条纤臂在面前晃荡。
烛火照在细腻的肌肤上，似镀了一层暖光，简直白得晃眼。
眸色暗了暗，心情复杂的撇开视线。
姜念卿却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放在现代，别说露胳膊，就算露腰露腿也没啥大不了的。
“有按时喝药？最近感觉如何？”
她一边询问，一边并指探去，搭在了脉门上。
“依你所言，早晚各一次。”提及此，容漓的脸色缓和不少，语气也变得轻快许多，“效果不错，近来逆行之痛没再发作过，想必毒性已经解去大半。”
闻言，姜念卿掀起眼皮，朝他投去一瞥，悠悠道：“假如是个庸医，这种时刻，应该会非常赞同你的话，与你一起欢天喜地的庆祝，顺便讨个妙手神医的头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