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亦泽与姜迎姒不同,简单来说,是个没什么主见的男人,听母亲这么说了,只得压下火气闭上嘴,恢复一脸憋屈的模样。
“二姑娘现在有靖王府当靠山,果然是越来越不一样了,交好的贵人众多,这在外谈起,你姜小夫人的名声可谓如雷贯耳,据说私底下的胭脂水粉生意也做得极大,真是咱们姜家的骄傲啊。”
姜念卿想,卢氏说这段奉承之话时,掩于袖中的双手应该是紧握成拳的。
她悠悠一笑:“没什么,或许是我命好吧,最主要的是,当初阴差阳错的被三王爷看中,没能上得了嫡母您安排的张家花轿,否则哪能有现在这般风光无限呢,不过同人不同命,三妹妹可就点儿惨了,当初为躲避张家,您将她送了出去,这都好几个月了吧,怎么还能敢回来呢?”
“……”
卢夫人觉得,果然不能费唇舌,必须开门见山。
再这么铺垫下去,非得被这贱丫头活活气死不可!
“行吧,其他话咱们也不多说了,都是一家人,既然念卿现在如此风光,那帮你大哥的铺子说几句话,想必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大哥的铺子……怎么了吗?”她适时露出茫然不解的神色,将无辜演绎到底。
“少装模作样!明明就是你——”
“泽儿!”
卢氏使了个眼色,随即淡笑道:“念卿不清楚的话,那就让你大哥将前因后果讲一遍罢。”
于是,在母亲的强烈要求下,姜亦泽瓮声瓮气的叙述完所遭遇的事情。
说实话,姜念卿听完之后,心里十分惊讶。
没错,大哥的铺子,是她拜托那些贵妇朋友们暗中整治的,意图当然是打算趁机要挟卢氏。
可就算相爷夫人,也不过只是个女流之辈,能力有限,基本上算虚晃几招,不至于能把大哥逼到那份上。
所以说,帮忙雪上加霜的,到底是谁?
莫非是……炎王殿下?
那人热心肠,一看就是典型的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做了好事不留名的雷叔叔。
不像某人,锱铢必较,经常挟恩求报。
可……不对啊,大哥这事,发生在容熠知晓之前,时间对不上。
见姜念卿沉默着半晌不说话,卢氏倒是先慌了,以为她没把握办成,忙道:“官场上的事,我多少懂点,不是那种不上规矩的人,你可以先去帮忙打探打探,毕竟听那人的意思,唯有你说得上话不是。”
“等你打探清楚了,要多少,该准备什么,统统由我来操办,那些铺子不仅仅是你大哥的产业,最重要的……”
她回过神,笑着接过话茬:“最重要的,是不能让父亲发现大哥弄虚作假不成,还被相关部门查到,即将毁掉姜家的声誉,根本不是块做生意的料子,家里这么多儿子,还不如另外重新培养……”
“住嘴!你给我住嘴!”姜亦泽勃然大怒,暴跳如雷。
这番话,简直字字戳中他的心。
姜念卿冷眼看着对方愤然冲到自己面前,扬起拳头欲挥下,又被卢氏赶紧命人劝阻拖住。
闹剧发生的整个过程中,她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刚刚那一拳如果当真打过来,她保证,会翻十倍奉还给这位敬爱的大哥。
卢夫人强挤出温和口吻:“念卿勿怪,你大哥他只是——”
“没关系,我说话比较直白,一时间没法接受也很正常。”姜念卿似笑非笑道,“不过,还麻烦嫡母请大哥先回自个儿屋子休憩,免得影响咱们接下来的交谈。”
当然,如果卢氏同意的话,她也不介意直接用特调迷药迷得这尊大山连续睡上几天,省得晃来晃去瞧着心烦。
好在此刻的卢夫人非常识趣,好说歹说,将宝贝儿子哄走了。
“放心吧,你可是她亲大哥,二姑娘怎么可能不帮你解决。”
听着卢氏的安抚,姜念卿欠了欠身,换条腿来跷着,一边摇团扇一边欣赏起外面天边的烧红的晚霞。
唔,希望待会儿嫡母的脸色会和这晚霞一般绚烂多彩。
天气炎热,人也随之烦躁。
送完儿子返身回来时,卢氏的额头已经浮起一层薄汗。
她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脸,又端起凉茶灌下一大口,满眼不耐地说道:“好了,有什么想法,赶紧讲罢。”
“这件事的确难办,毕竟证据确凿,查封铺子,告知父亲,是必然的结局。”她觑着卢夫人紧张的表情,话锋一转,“不过难办不代表完全没办法,既然对方希望我出面,那便去一趟,以我目前的人脉,把握还是有七八成的……”
“成,那你明儿一早便去吧!”
一听她松口,卢氏立刻恢复了颐指气使。
果然,还是本性难移。
姜念卿笑眯眯:“不过,俗话道亲兄弟明算账,何况是我这种嫁出去的女儿、扑出去的水,您说……对不对?”
卢氏也不是个愚钝的,一下子听出这话里的意思,思及大女儿曾忿忿提过的事,心中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你想要什么?”
“不多。”她竖起三根指头,“父亲给您的,在郦城的产业,用三家姜家老铺子换大哥在京都的六间铺子,这笔买卖,怎么算都……”
“你做梦!”
得到如此愤怒的回应,姜念卿一点也不意外,她脸色未变,支起下巴,等待对方的一通发泄。
“你可真厉害啊,算计完你姐姐,现在连我都敢算计了!居然打起我那三间铺子的主意,告诉你,一间你都别想!”
卢夫人根本坐不住了,一手叉腰,一手直指着,像个大茶壶般,站在屋子中央开骂。
“早该看出来了,你就和你那个短命的狐媚子娘亲一样,惯会耍奸耍滑,吹枕边风!和青楼妓子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