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姓官员准备好心提醒这名女子别乱说话,纵使在这种地方,皇亲国戚也不是她想见就能见的,可刚开口,即感觉到一阵凛风自身旁掠过。
紧接着,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方才还在他们身后的英挺男子连着那名姑娘,在眨眼间渐行渐远。
鸦雀无声。
不知谁弱弱的说了句:“靖王这算不算……强抢民女啊?”
作为知情者之一的暗四闷笑两声,意思意思与诸位官员打过招呼,亦疾步离去。
不过他没追随主子的方向,而是直接回了城。
毕竟,他是个很有眼力见的侍卫呢。
不知过了多久,耳旁的风声终于停下。
姜念卿捂着胸口,弯腰连喘了好几口气。
不是打横抱,而是半拖着,她有些吃不消。
幸亏旁边之人还算有点良心,等她彻底缓过来,才淡声质问道:“你来做什么。”
这口吻,比起初不大熟悉的时候,还要疏离几分。
姜念卿快速调整了下情绪,迎上对方漠然的眸光,微笑道:“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个很贵重的东西,没有还给你。”
此话一出,靖王爷原就不虞的脸色顿时更显阴沉。
负在身后的手指松开又攥紧,总算压住了拔腿走开的冲动,他淡淡道:“是么,没想到姜姑娘如此高风亮节,不贪钱财……”
话音骤弱,容漓看着那枚托在掌心的荷包,眸色一暗:“连这个,你也要还给本王?”继而不知想到什么,轻嗤道,“也对,你本来便不想要它,当时怕是情势所迫,不敢拂了本王的面子罢。”
说着,抬手欲拿。
可那白嫩掌心却十分灵敏的缩了回去。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脸上浮起几分受到捉弄后的愠怒。
眼见着怒意即将燃烧成燎原大火,姜念卿忙反问道:“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丢三落四的人吗?”
凤眸眯起,愠色未退。
她有些无奈,只得再坦白一些:“金银珠宝我没放在眼里,唯独带走了这个,难道你就不好奇原因吗?”
对面之人神色隐晦不明,似乎对原因没兴趣,但也没阻止她继续往下说。
姜念卿垂下眼睑,语气稍显别扭的说道:“因为我舍不得,这是我……藏起来的一点私心。”
说完后,自个儿先有点不好意思,可等了半天,没收到任何反应。
不解抬眸,仍是一张冷漠的面容,她抿了抿唇,道:“容漓,我……我刚想通了一些事,我们能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吗?”
淡然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须臾,薄唇微启,吐出三个字:“有必要?”
胸口一个咯噔,原本的涨热顿时有点发凉,不过姜念卿依然漾着笑,坚持道:“有必要。”
“呵。”他讥讽一笑,忽地俯身逼近道,“倒是忘了,姜姑娘的性格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这是听说本王因袁家之事贬至此地,心中始终难安,决定报恩来了?”
“我……”
她想要否认,但刚出声就被打断。
“可本王不需要。”靖王爷直起身,下颌微抬,十分傲然且冷淡的说道,“本王也想通了,以本王的长相和权势,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何要执着于你这样一个相貌平平,身段也平平的普通女子,不懂规矩亦不守妇道,其实连当本王的妾室都不够格,先前真不知被什么蒙蔽了双眼。”
“好在如今一切回归原样,等过几日,本王新纳的良妾便会抵达,一娇美一温婉,往后还会享受到更多的齐人之福,这里根本不需要你,还是早些离开吧,回你该去的地方。”
姜念卿:“……”
纵使清楚这番话里九成九是违心之言,她依然不大舒服。
本就接连数日未曾好好休息,加上车马劳顿,不可谓不疲累。
能一直精神奕奕的站在这里,无非是靠着满腔热切在撑。
而此时此刻,热意被冷水浇灭了,整个人霎时有些蔫蔫的。
她不想再继续听下去,担心这种状态下的自己,也会被逼着说出些置气的话来。
于是理智性的后退两步,低低道:“好,我知道了。”
语毕,即转身走开。
来时脚步雀跃急切,倒没觉得这路有多难走。
眼下只觉得脚脖子酸得很。
心,也有点酸。
说不失望不失落,是假话,可她既然选择前来,就不可能被那三言两语所轻易击退。
除非……该说的都说了,他仍然不愿接受,那便只能……
姜念卿一边思付着,一边寻找来时的路。
左右张望之际,一阵裹着黄沙的风迎面吹来,恰巧吹进了眼睛里。
“唔……”
她连忙下意识去揉,可异物始终出不来,刺激得眼眶泛红,泪水直流。
低下头,正准备避着风眨掉砂砾,肩膀忽然被人一把钳制住,硬扳了过去。
一道怒气冲冲的嗓音迎头罩下:“这就要走了?这么快就放弃了?你这个女人……你、你……哭了?!”
姜念卿抬头,隔着朦胧水光,看到一张惊诧不已的俊颜。
“我没……”
她想要解释,奈何被对方再次打断。
“你哭什么!”靖王爷顶着满脸慌张,却故作凶狠,恶声恶气地吼道,“这才给你了几句难堪,你便哭成这样?当日你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我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