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奖励?”
他眼神微微闪烁:“本王亲自出面,为你儿子请来一名夫子,省得他整日游手好闲,总去你那边闹腾。”
一听这话,浑身的不自在顿时消失了,她义愤填膺道:“差点给忘了,我刚才进门要说,正是这事!”
“哦?”他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环臂道:“不必太过感谢。”
她气笑了:“感谢?我真是替胖胖谢谢你啊,谢谢你全家!突然之间增加那么多门功课……”
“他并不反感,不是么?”
姜念卿一窒,瞪着对方唇角勾起的淡笑,微恼道:“你倒是什么事都了如指掌,刚回来没多久,我儿子那边的情况,就已经统统知晓,你有没有想过,应该先问一下我的意见?我不认为那么小的孩子,需要——”
“需不需要,不该你是认为,连范老师都说了,他有资质和天赋,为何不在最合适的年纪给予最正确的引导?对于有能力的人来说,虚度的不仅仅是光阴,更是生命。”
容漓敛去笑意,眉宇间满是严肃及认真。
她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忽然有种“慈母多败儿”的恐慌,反思片刻,支吾道:“呃,其实……你请的那位老先生教得确实不错,嗯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个……谢了。”
虽然隐约觉得哪里被诓了,但思及胖胖那股子兴奋劲儿,她还是选择了忽略。
“你我之间,不用客气。”
简单一句话,可不知为何,听得耳根微微发了烫。
姜念卿抬手搓了下耳廓,扯开话题:“刚刚二王爷说什么后天出发,你们……要一起去办事?”
“嗯。”容漓点头,“那你问这个,是想关心我,还是关心他?”
“呃,啊?”她瞪大眼,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接话,“我,我当然是……”
“关心我。”他面不改色的说道。
那种古怪的气氛,似乎又慢慢地回来了。
空气仿佛都变得稀薄起来,有点令人喘不上气。
退开的脚步回到原位,她的视线范围内,线条优美的下颌在不断逼近。
眼睫不禁颤抖起来,姜念卿也说不好此刻心里面在想些什么。
像是在期待,又像是在害怕。
蓦地,她注意到一点异状,迷蒙的眸色霎时变得清明,想也没想地扑了过去,双手揪住对方的襟口扒开。
与此同时,只听咚地闷响,紧接着的,是一声闷哼。
“姜、念、卿。”
咬牙切齿地低语,并非疼痛后的恼怒,而是一种无法言明的不满和无奈。
须臾,耳房窗台前的小几旁,光线明亮。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结局。
男人好看的下巴处肿起一块相同的小鼓包,下唇沁出丝丝鲜红。
不过这回,容漓坐着没动,只静静地睥睨着对方。
姜念卿很识趣的先从怀里抽出条干净帕子,轻轻拭去血珠,继而试探着问道:“我帮你处理下伤口?”
她记得那次,他斩钉截铁地回了不用。
其实嘴唇的伤口真的很容易愈合,并不需要涂什么药,所以……
“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吗?”狭长的凤眸透着谴责,男人毫不迟疑的反问。
“……好吧。”
她默默吞下“完全可以自行痊愈”的建议,直觉此人此刻定是不喜听到这句话。
女子埋着头窸窸窣窣挑选药粉,容漓睨着她的发顶,闷声道:“你这脑袋,是铁做的吗?”
姜念卿拔掉瓶塞,俯身凑近了,一边颠动指尖,一边很自然的揶揄道:“根本不是我脑袋的问题,而是你这嘴唇太嫩,稍微咬一下就破。”
本来她是不觉得这话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说完,却发现对方似乎僵住了,随后一声轻笑从两片薄薄的唇瓣中溢出。
害得她手一抖,药粉顿时糊了一嘴。
“咳,咳咳……”
“噗,咳咳……”
空气中扬起细小的粉尘,屋子里的两人均咳成一片,相对无言。
又过了好半晌,终于处理妥当。
姜念卿惶然觉得,刚刚就算胖胖来,恐怕都比她的手法要利落干脆。
幸好,容漓没再说什么奇怪的话,只问道:“方才,你想做什么?”
提到正事,她肃了神色,一手搭上他的脉搏,一手拨开松散衣襟,指腹贴着皮肤半寸半寸地挪动。
“最近,可有接触什么奇怪的人?”
他沉吟片刻,笃定道:“不曾。”
“不对……”细眉拧成川字,她的语气里多了几分烦躁,“啧,又发作了,看来是不死心,想与我斗上一斗。”
“近来,我并未去皇后那里请过安。”容漓若有所思道。
“先别管是谁。”她撇了撇嘴角,“后天,你要出去多久?”
“不知。”
“不知?”她迟疑片刻,道,“老规矩,将我和胖胖一并捎上。”
“不行。”
没料到他会果断拒绝,姜念卿傻眼,不禁有种自己主动倒贴,对方却不识好歹的愤怒感。
“为什么?”
“这次情况复杂,比较危险,而且……”后半截话,靖王爷并不打算说。
他不会让所有物和觊觎窥探的人,再有过多的接触机会。
“复杂?危险?”她眨眨眼,“难道上次在白鹫城时很简单安全?”
“不一样。”他言简意赅的解释道,“我对白岑有所了解,官在明,故整座城相对安全,但这回,官在暗,弄不好便是龙潭虎穴。”
“可是如果我不去,你很有可能刚从那龙潭虎穴里出来,转身就毒发躺在了人家老巢边上。”姜念卿轻哼。
靖王爷:“……”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
“你多给我几瓶压制的药,不成么?”
她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不想省事?”
他捏了捏眉心,考虑再三,道:“孩子不能带。”
“可……”
刚准备拿先前那套说辞,即被严肃打断。
“此行绝非儿戏,你尚且有点自保能力,但他没有,况且按照我的计划,靖王府这边一切从简,别说丫鬟,连小厮都不会带。”
姜念卿顿时陷入苦恼中。
一边是宝贝儿子,一边则是……
“别担心。”一只干燥温暖的手搭在她的发顶上,摩挲了两下,“我会安排人照顾好他的,再说,有范夫子在,或许他并不愿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