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番话，令容韶婳直发愣。
其实挺在理的，也是名理智聪明的妾室该想该做的。
可不知为何，从女子口中说出，总给六公主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对方不属于靖王府，不属于京都，不属于这个朝代这个国家……
“姜姐姐。”即使姜念卿表现得毫不在意，六公主还是拉上纱幔，遮去了对面的景象，握住她的手，真诚道，“无论往后发生什么事，你要记住，婳婳永远站在你那边，支持你，就像你说的，或许男人不可靠，但友情是天长地久的。”
“呵……”她轻笑一声，反握住对方的手，拍了拍，“谢谢，不过，不用担心我。”
半个时辰之后，姜念卿主动要求下了船。
六公主极力挽留：“别啊姜姐姐，我们可以从另一条道走，不会再与三皇兄……他们碰上了。”
“不是因为那个。”她失笑，朝船头的方向努了努嘴，“是我不想再当电灯泡了，如此大好风光，可不能浪费。”
虽然容韶婳不明白什么叫“电灯泡”，但大约清楚对方的暗喻，脸颊泛红的低下头，咕哝道：“谁要跟那个木头独处赏花……”
聂怀影似乎听见了她们的对话，迟疑着走过来。
姜念卿原以为他也要说些什么自己不用离开之类的客气话，谁知聂大人却是郑重行了一礼，直白道：“多谢夫人成全！”
此话一出，六公主的脸颊顿时更红了。
“噗。”她大笑，抚掌道，“不错不错，真是开窍了。”
聂怀影拨了两名得力手下相护，安排妥当后，船只才继续前行。
谁知等了许久，自家马车始终不曾驶来，倒是遇到了容熠他们，当然，还有满脸焦急的小禾。
“夫人，奴婢总算找到您啦！”
姜念卿笑：“我还能丢了不成，正好，等下一起回府了。”
“恐怕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小禾苦恼道，“刚有人送来消息，说轱辘陷坑里，像是坏了，正在找人修呢。”
“不打紧，这里离王府也不算远，我们走……”
“用我的车吧。”一旁的炎王忍不住道。
“那怎么行。”姜念卿连忙拒绝，“你们也就一辆车过来的，炎王府离这边可远得很，何况……”
“我没关系的！”炎王脱口道。
这份关切太过明显了。
气氛顿时凝滞了一瞬。
她感受到来自卓安雅疑惑又微微不解的眼神，暗暗叹了口气，打着哈哈提醒道：“你个大男人当然没关系，但雅公主可是娇滴滴的姑娘家，别以为人家来自马背上的国家就不需要多加照顾，自家媳妇儿就是要多宠宠，懂吗！”
小公主没什么心眼儿，一听这话，立刻揽着炎王的手臂笑嘻嘻道：“阿熠说得也对，我们都没关系的，其实比起坐马车，我更喜欢走走呢，对了，听说附近有个挺热闹的小镇，一直赏花也挺无聊的，阿熠，不如我们去逛集市吧，边逛边等，等马车送完姜姐姐回来，正好也逛得差不多了。”
“好。”
容熠应得毫不迟疑，可卓安雅唇角的笑容却意外地顿了下。
不过她没有当场表现出来，而是先再三催促姜念卿上了车，待马车徐徐驶远后，才眨了眨眼，说道：“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好像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只有两个反应，要么不吱声，要么客气回拒，但是今天你有点不一样呢，特别是刚刚……”
“你想说什么？”
小公主本来有满肚子的话想说，被突然这么一打断，不禁有些发愣。
她望着男人刚毅中透着些许谨慎防备的面容，心口泛起丝丝陌生的疼痛。
从小到大，她一直被娇惯着。
从未真正感受过难受是个什么滋味。
就算之前年少无知，兴冲冲的跑去向“柳师兄”示好，也只是看中对方长得好看而已。
一旦认清真面目，便没有任何心思了。
但这回不一样，她越是与对方多待一日，越是多喜欢一点，就算他反应平平，就算他不太主动，但总体来说，他们相处得极为融洽愉悦。
何况七夕那晚，他有陪自己一同赏烟花，甚至……还吻了自己的脸颊。
在中原，守礼节的男子做出这种行为，应该代表着有好感才对啊。
可是今日，她却有些迷茫了。
不可否认，姜夫人确实很出色，不然那般冷情的男人也不可能护得那么紧。
靖王护着自己的小夫人很正常，为什么她面前的炎王，也……
亲戚之间的照拂？
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终究，卓安雅没有直白的问，而是委婉道：“先前，你答应你父皇，说愿意娶我……是真心的吗？”
容熠并没有回答，只抬脚转身走开。
走了两步，回首望着仍怔愣于原地的少女，叹了口气：“不是说要去小镇逛逛？时辰不早了，再不走，那些小贩就要收摊了，到时候白跑一趟，又得发脾气。”
语气里的亲近，令卓安雅的脸色当即阴转晴。
也顾不上没得到回应了，三步并两步，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双眼发亮的娇嗔道：“我才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呢，我很好说话的！”
“嗯……”
“真的！阿哥说耳根子软的人，都特别好说话，我耳根可软了，不信你摸摸？”
“咳，不必了。”
“你摸摸嘛，怎么还不好意思了，明明亲都亲过——唔？”
“光天化日，不要乱说。”
“嘻嘻，是不是在外面讲错话，你就会用手捂住我的嘴巴？那我可能会忍不住一直乱说话哎……”
“……”
摇晃的马车内，姜念卿有些坐立不安。
小禾道：“怎么了夫人，是这车赶得太快吗，奴婢这就让他们慢些……”
“不是。”她赶紧阻止，“快些好，我还想着等到了前面热闹的地段，就下车呢。”
“为何呀？”小禾不明所以。
“你说为何。”她瞪着自家不开窍的丫鬟，“炎王和西戎公主还在南郊等着呢，咱们能坐得心安理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