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眸蓦地瞠大。
可还没等涌出情绪，“爱”这个字眼，又像一根针，狠狠地扎入心头。
瞳孔顿时回缩。
她拼命压制住唇角的颤抖，用力闭了闭眼。
待睁开时，再度恢复冷静及漠然。
姜念卿坚定的挣脱开对方，露出谨慎且防备的神色，淡淡道：“承蒙殿下的错爱，感激不尽，只是小女从未有过与殿下同样的心意，酒后吐的不一定是真话，也可能只是醉言而已，还请您勿要当真，至于那些相助，不过是礼尚往来，也是我们一早便在合约里说好的，无关其他……私人感情。”
“即使……即使我允诺，此生唯你一人，你也不愿……留下？”他赤红着双眼，似兽王低下高贵的头颅般卑微。
她轻笑了声：“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承诺，恕我不信，也不需要，殿下还是留给别人吧。”
这句话，如同判了死刑般。
容漓踉跄一步，垂下那双鸦黑的长睫，胸腔微微震动，亦低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缓缓摇头，眸底一片自嘲：“呵……本王自诩看尽世态，过于凉薄寡情，却是没想到，你比我，更加没有心，呵呵……”
姜念卿怔怔地望着他。
掩于袖中的手指，蜷紧又松开，反复几个回合后，她走近，主动抬臂给了对方一个轻轻的拥抱。
“殿下，如今你什么都有了，很快你便能坐拥天下，实现你的才华和抱负，你说得没错，我不适合皇宫，你也不再需要我了，我们本就两个世界的人，往后，你会遇到更好更适合你的女子，我们……好聚好散吧。”
言毕，姜念卿毅然往门口走去。
话已至此，她认为骨子里那般骄傲的男人，是不可能再挽留了。
谁知，刚迈开两步，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力量席卷而来，逼得她不得不回头。
容漓一手掐着女子的腰肢，一手捏着她小巧脆弱的下颌，近在咫尺的眸底波澜汹涌，隐隐约约的水光褪去，只剩阴狠。
“好聚好散？”随着开口，额际的青筋根根凸起，卑微及示弱已然消失，他昂起头，睥睨道，“你认为，本王会放任你带着皇族子嗣离开这里，离开京都？”
姜念卿一怔：“你……”
这么久以来，他从未提过胖胖的身世，她以为……
仿佛猜透她的想法，容漓嘲讽一笑：“本王不说，那是在给你机会，不希望你觉得，本王是因为孩子才留你，但既然你不珍惜，便只能直言相告了，那是本王的长子，而你作为他的母亲，无论你愿意与否，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
“可胖胖他……”
她心中一急，下意识欲辩解，再次被凶狠地打断。
“姜念卿！别再扯什么滴血认亲不准的说法，根本无需滴血，就胖胖那双眼睛，与本王一模一样，何况父子连心，你真当本王是傻子吗！”手指用力，掐得那下颌一片通红，他咬着牙根，逼近道，“你真以为……本王能允许别人碰过你吗？若那是你与别人的孩子，他们……统统得死！”
姜念卿疼得直抽气，模糊的视线内，是男人充满戾气的面容。
他们之间，仿佛回到了在酒楼初遇的时候。
不，此刻的他，比那时还要狠厉。
这大半年来，她天天在他面前插科打诨，都快忘了害怕这个词。
确如他之前所言的那般。
纵使医毒双全，银针在手，在有所准备的高手面前，根本使不出。
“你……你……能不能冷静些？”她试图劝他恢复理智，艰难道，“等以后……你后宫佳丽三千的时候，想要多少皇嗣，便能有多少……何必……何必执着于我的……唔！”
檀口被狠狠封住。
容漓不愿再听到这些话了。
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彻底失控。
唇齿相依，可并非平日里那种缠缠绵绵的亲吻，倒像是野兽在掠夺。
姜念卿忍无可忍，一狠心，贝齿开合，咬了下去。
“呃。”
他松开钳制，以拇指揩过自唇角滑下的血丝，偏着头看向她。
双目猩红，神色癫狂。
“合作结束，所以连吻你，都无法接受了是吗……”
“不错！”她鼓起勇气吼道，“这种事，讲究你情我愿，眼下我不愿意了！容漓，你堂堂一个皇子，将来的帝王，我都三番两次的拒绝你了，你却还在纠缠，若传出去，怕不是要受天下人耻笑！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女子，你何必强人所难，爽快地放手，对大家都好——”
眼前一花，身体突然悬空。
等回过神时，发现自己被压在了床榻之上，双手禁锢于头顶。
“放手？呵……不可能的。”他一字一顿道，“姜念卿，无论你怎么说，纠缠也好，强求也罢，这辈子，你都只能待在本王身边，自愿的话，叫荣宠，不愿，便叫囚禁。”
未等她回应，指尖拂过肩胛，随即感受到一股受制的无力感传遍全身。
她无法动弹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快速搜走所有药粉、银针，包括手机。
容漓拨弄着那些瓶瓶罐罐，忽地想起什么，唇角溢出一声嗤笑：“这里面，是不是有类似避子汤的药？”他抬眼望着她，眸底浮起几分痛苦，“那天，听虞婉儿说不愿为辰王生子，偷偷服用避子汤，我本不以为然，觉得是大皇兄自作自受，咎由自取，没想到……原来你也不愿，还说什么会给我一个女儿，骗子……你一直在骗我……”
大手倏地收紧，捏得那些瓷瓶咯吱作响，他又恶狠狠道：“不是祝本王子嗣延绵吗，行，那就统统由你来生，每年生一个！”
撂下这句话后，他便拎着所有东西，大步出了屋子。
房门呯地阖拢，门外传来高声喝令：“从即日起，姜夫人禁足主屋，传话下去，谁敢私自放她外出，杖毙！”
姜念卿怔怔地望着帐幔顶部，说不清此刻是什么心情。
说实话，她没有想过，自己的离开，会引起容漓如此大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