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清楚,这对父子没什么感情,甚至于,还有些仇怨。
“姜氏,据朕所知,你抬进靖王府的那天,原本是要嫁给张郎将的,由于靖王的突然出手,导致你父亲不得不用一名丫鬟来替嫁,可有此事啊?”
她心中一个咯噔,有些吃惊皇帝居然会派人将这种事给翻查了出来。
不过好在与容漓的旧事时隔多年,胖胖深居简出,加上姜家又是刚搬来京都的,这其中的渊源和于她不利的传闻,对方应该尚不知情。
否则……无论哪一件事单独拎出来,都足够麻烦的。
“回皇上话,确实如此。”水眸一转,她拈着衣袖掖了掖眼角,哽咽道,“实不相瞒,民女早已离家自力更生多年,当初是被家人骗回去逼上花轿的,张大人对于朝廷来说或许是个人才,可就这个人来讲,实在非良配,若不是王爷相助,贱妾……”她凄凄艾艾的叹了口气,继而补上一句,“哦对了,不知您还记不记得,您曾在寿宴上赏赐小金锭给一家名叫喜尔顿的酒楼,那便是民女所开。”
这么一番说辞,既有前因,亦有后果,几乎没有丝毫令人生疑之处。
南肃帝听完,脸色有些复杂,支着额依稀呐呐了句“倒是挺多才多艺”。
又是半晌的沉默,君王欠了欠身,沉声道:“姜氏,你可知以你的出身,在那靖王府里,这辈子最多只能当个侍妾,每个月领上几十两的月钱。”
“对哦,还有月钱!”
一声突兀的低呼传来,君王皱起眉。
姜念卿忙道:“咳,民女的意思,您说的这些,民女都明白。”
亏了亏了,她进府邸这么久,好像还从没亲自领过月钱,倒是欠了那男人四千多两至今未还。
也不知……能不能以身抵债?
南肃帝看着女子变幻莫测的脸色,回想着她方才听到月钱时的反应,眸色微闪,悠悠道:“若是现在朕告诉你,有那么一个机会,可以彻底改变你的命运,不仅能提升身份地位,还能坐拥金银财富,你意下如何?”
“……”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哦,她想起来了,现代社会某些组织的惯用宣传语。
姜念卿踌躇着用词,迟疑道:“妾身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要不是因为对方是皇帝,她早就怼回一句少做些白日梦。
事实上,古代的帝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相当于圣诞老人。
是有能力实现绝大多数愿望的。
“朕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做到一件事。”南肃帝眸色沉沉。
其实她没多少兴趣,但还是很给面子的顺着问道:“什么……事?”
“离开靖王府,离开靖王,永远不回京都。”
姜念卿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起初,是由于这句话表面的意思。
冷静下来之后,她随即感到奇怪。
这老皇帝,到底想做什么……
然而,没等她回过神,南肃帝也还没来得及得到答复,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靖王殿下!靖王殿下请留步!”
“殿下!这里是内殿,未得皇上召见,不得擅闯啊……”
“统统给本王让开!”清冽的嗓音不复温和,充满毫不掩饰的戾气。
已然不再是过去那个,淡然好欺的三王爷了。
呯!
宽椅旁的花瓶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姜念卿飘至殿外的心神又被猛地拉了回来,她微讶看向上方。
只见帝王一手撑在扶手上,脸色发黑,胸膛不住地起起伏伏,显然气得不轻。
而后方一位御前侍卫打扮的人当即跪了下来,叩首道:“臣无能。”
南肃帝闭着眼摆了摆手,那人便迅速退到旁边的门洞里去了。
“去,把他给朕带进来,他不要脸,朕还要!”
屋子里的公公喏了声,躬着身飞快的往外跑。
姜念卿垂下眼,感受到帝王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似乎更沉了。
当颀长身形走进后,倒是不见在外时的急切。
容漓十分平静地行了一礼:“儿臣见过父皇。”
“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父皇?”
“当然,儿臣正是特意来给父皇请安的。”
“请什么安,朕看你是来请命的。”
“父皇说笑,儿臣打小就惜命。”
这两人一来一往,绵里藏针的对话,令姜念卿不禁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