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皇城不远的主干道上,一栋三层高的楼宇,那是相当宏伟的建筑。
可不知设计者怎么想的,没有想象中的古色古香,也没有精巧的雕梁画栋。
整座楼看上去,就像……
“好像监狱啊。”姜念卿仰头观望,不禁喃喃自语道。
黑灰色的土墙,黄褐色的木头,为了加固,还掺杂着精铁类的材料。
完全不见附庸风雅的美感,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巍峨。
整个儿一固若金汤的架势,怎么,里面的书是会飞还是怎么滴?
“或许……真的很珍贵。”
思及此,她提起裙摆,往那紧闭的铜门走去。
呯呯!沉重的门板敲得手疼,好半天没人理会。
她不信邪,换了只手继续敲。
呯呯呯!
“谁呀?”伴随着嗡嗡地开门声,里面探出一只脑袋来。
“你好,我想来贵宝地找几本书,借或者买,都可以。”她微笑道。
见是位姑娘家,又这般客气,那守门的下人也不好摆脸色,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清楚:“不好意思,咱们这边不接受外人入内。”
“我保证不会乱翻乱碰,你可以全程跟着。”她忙道,“若不放心,就压上同等价值的物品或钱财,我绝对准时归还。”
姜念卿讲究的是现代书馆的操作,可那一套搁在这个朝代,显然不被理解。
守门人听得云里雾里的,有些不耐烦了,粗声粗气道:“都说了不允许外人进入,耳朵不好?况且一个娘儿们,找什么书,这里面的书,你看得懂嘛!走走走,赶紧离开!”
喝,好大的口气!
都说狗仗人势,看来这藏书楼背后的势力,来头不小哇。
她无意与一下人理论,微微扬起下颌,肃声道:“既然你做不了主,那就麻烦通传一下你家主子,有人求见。”
“我家主人?”守门小厮嗤笑不已,“那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不等她开口,摆着手道,“别在这儿死缠烂打、浪费时间了,再不识趣,我可叫人来赶了啊!”
说罢,不由分说,咚地一下,重重地甩上了铜门。
姜念卿迅速后退,摸了下挺翘的小鼻尖。
这哪里像是坐拥藏书的书香门第,说是土匪出身还差不多。
她叉起小蛮腰在门口徘徊,正考虑着是再敲一次门,还是先回去问清楚,身后传来一阵稳健的脚步声。
下意识回头,一张棱角分明的坚毅脸庞映入眼帘。
“你……你怎么在这儿?”容熠看着面前娇俏的女子,目露惊讶。
虽说先前只是匆匆一瞥,不知为何,这姑娘的一颦一笑始终流连于脑海中,久久不散。
可惜后来决意打听时,这人就像从京都消失了一样,未曾再遇见过。
没想到,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巧,若用书中的话来形容,大概就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炎王殿下从没有哪一刻,如此时般,身临其境地体会到这句诗里的含义。
他恍然觉得,外祖父或许是对的,多读些书,有点儿用处。
见年轻男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瞧,姜念卿皱起眉:“我们认识?”
“当然,呃不,我是说……我见过你。”容熠不打算遮遮掩掩的,率直道,“就你进宫御膳的那天……”倏地,目光无意中滑过她腰间,微微一愣,“你是靖王府的人?”
循着视线低头一看,是容漓给的木牌,她水眸一转,点点头:“是呀。”
是个识货的,承认了应该没坏处。
容熠只不过识得那图徽,倒不知这木牌有多特殊,稍微一思考,自发理解成此女子是被三皇弟不声不响地聘去王府当厨娘了。
而由于厨艺高超,身份与普通家仆不一般,便赐了牌子方便出入行事。
没错,定是如此。
这么一想,他舒了口气。
不管怎样,好歹有根可寻了,等日后时机成熟,想讨要个人也还算方便。
如今最重要的,是赶紧先认识彼此,虽然他身为皇子,但不大喜欢强取豪夺那套,这般活泼可爱有个性的小娘子,自然是两厢情愿、水到渠成比较好。
“那咱们也算自己人了。”炎王殿下厚着脸皮,套近乎道,“我叫容熠,你呢?”
“容……容易?”姜念卿没忍住,噗嗤笑出声,“你爹娘取名还挺随性啊。”
“嗯?”
他一时没弄清笑点在哪儿,毕竟从没人敢在自己的名字上做文章,更别提当面调侃,但依然很给面子的微笑着,这副样子落在她眼中,愈发觉得好笑。
看似威猛粗犷的青年,却有几分傻乎乎。
突然,她反应过来,瞠大双眸:“呃,你也姓容?那岂不是……”
“嗯,你家主子是我皇弟。”解释完,容熠又连忙道,“不过我这个人很随意的,在宫外不用在意礼节什么的,正常相处就好。”
她没吱声,心情有些复杂。
难道真如人们所说,皇城脚下皆权贵,这随便一走,就又碰见个皇子,好生戏剧化啊。
莫非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她等级的提升,正因为这些奇妙的偶遇?
见小女子不说话,炎王殿下十分心慌,暗付果然如母妃所说的那样,与兵器打交道太久,快变得跟块铁一样了,笨嘴笨舌的,对方该不会……
“我姓姜,名念卿。”
脆生生的嗓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英挺面容一怔,随即露出八颗整齐洁白的牙齿:“姜姑娘好!”
“噗……”她再次笑出声,一边笑,一边摆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那个……咳,你真是位平易近人的好王爷。”
不像靖王府里的那位煞神,时冷时热,令人捉摸不透脾性,杀伤力还格外强,简直是伴爷如伴虎。
哦对,还是只笑面虎。
一听这话,容熠笑得更灿烂了,直到身后的小厮出声提醒:“王爷,该进去了,否则完不成老将/军交代的任务,回头又要挨训了。”
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想起外祖父手里的藤杖,他无奈的揉了揉鼻尖。
倒不是怕疼,而是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