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就是毒王的四大弟子之一的鬼娘子吧?”凌汐声音冷冽,她的目光落在了这个女子右肩的那个小小的刺青上面。
毒王谷,联壁峰。曾听说毒王门下最厉害的便是四位峰主了,二哥曾经为了给她取药,杀了其中一位峰主,而这位鬼娘子便是其中之一。世间有很多关于他们的猜测,毕竟从遗宣还未被灭之时,就有了不少有关毒王的传说。
鬼娘子,真名为麝漉,尤其善于用毒,她所下的毒,初时并不会让人感觉到有太多的异样,只是随着时间的深入,犹如恶鬼索命,不死不休……
“有意思,这大楚的刑堂问不出来的消息,竟然从一个小丫头的嘴里面说出来。大楚果真是要亡了呀。”麝漉嗤笑了一声。
“我要解药。”凌汐直截了当,她已经没有多长时间再接着耗下去了。
“呵呵呵……刚刚观你言行,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还是个蠢货。”麝漉冷哼一声,“毒王的毒,怎么可能会有解药?”
“我要的是你下的毒。”凌汐凑近过去,声音冷冽,“你真的以为他的毒天下无双吗?真的以为他的毒就没有解药吗?”
“你若是解得开,现在也不会在这儿跟我,浪费时间了。”麝漉干裂的唇角扬起了一抹笑意,似乎是在嘲弄。
“飒飒西风满园栽,蕊寒香冷蝶、难、开。”凌汐慢慢地靠近麝漉,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她看着麝漉逐渐变差的脸色,唇边隐约浮现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凌汐解开包在自己手腕上面的绷带,扔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麝漉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凌汐,若不是她的手脚都被铐起来了,她那个狰狞的模样,真像是要将眼前的人给生吞活剥了。她拾起那根带血的绷带,暗淡的眼睛,仿佛又有了光芒,“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的话只问一遍,你好好考虑。最多一天,我等你答复。”凌汐转过身,就要离开了。
“你是他什么人?”背后传来一个尖刻的声音。
“你回来!”见凌汐没有回应,麝漉仿佛发了狂一般,想要挣脱束缚,冲上前去。萧鸿落一直等在门外,见凌汐出来,心下也松了一口气了。
“萧鸿落,你也未免太不将皇室威严,放在眼里了吧?”陆彻站在台阶下,四面围满了士兵。
“参见太子殿下!”
“退下!”韩著一声令下,四周的士兵手中拿着兵器,似乎不知该不该听从命令,仍然处在观望之中。
太子殿下素来只是躺在东宫的一个闲人,空有太子之名,却无实权。
“本宫说,全部退下!”韩著厉声道。四周的士兵这才纷纷退下了。
“这件事情全权交由萧二处理,任何人不得违抗!”
“……”萧禹琰刚赶回府,就听说了,一大堆的传言,说什么凌汐是妖孽转世,她的血可以救城中的百姓,还有说什么这次的毒就是凌汐阴谋设计的,只要杀了她,这次的危机就可以解除……其中最可笑的还是萧鸿落,他居然动用了亲兵,将萧府和继安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鸿落,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将整个萧家挡在了她的面前。万一她要是错了,你让我们怎么办?让整个城里的百姓怎么办?”萧禹琰强摁住心里的怒气,但他说话的语气却掩盖不了他现在有多么生气。
“她不会错,是这个城里面的人错了。”萧鸿落一脸平静地答道。
“好啊,看来她真是迷了你的心智了……让你变得如此任意妄为了!”萧禹琰嘴角扯出来一抹僵硬的笑容。
“章太医!”凌汐赶来的正是时候,那个黑衣人果然没有放弃。
“你果然来了!”凌汐看着那黑衣人果真是不甘心,遂与之交手了起来。交手之时,欧阳觉然赶到了。
“磷粉……”凌汐跑了过去,到了欧阳觉然身边,“师兄,你没事儿吧?”
欧阳觉然的衣袖都被烧得发白了,凌汐简单地帮他包扎了一下。
“好啊,萧少夫人,你竟然拿我们的性命。来赌凶手会不会毁灭证据。”李颂轻笑一声,“自古以来,医者救人,却并不害人。我深居宫中,对继安堂凌大夫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凌大夫的医术如何,老朽还没有见识到,但这人品,真真是肮脏到底了!”
“老匹夫,你说什么呢?”凌汐几乎是脱口而出,想起来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骂人脏话了,实在是太过莫名其妙,就算她没有想要所有人都理解,至少她不能容忍这样随便的诬陷和诟病。
“老朽今日就算拼上一死,一定不会让像你这样的人,再来干涉城中百姓的生死。”李颂义正词严道。
“原来是我想错了。李太医的性命竟然要重于全城百姓的性命,是凌汐孤陋寡闻了!”凌汐看着李颂,便想起了狗急跳墙的模样,原本以为李颂不过是为人迂腐了些,但是医德还是立得住的。看来是她想错了。
“章太医、李太医,今日若不是凌姑娘及时赶到,两位恐怕早已经命丧黄泉了吧?不求知恩图报,总归这不得落得个如此恶名吧?”欧阳觉然听不下去了,怒怼道。
“今日多谢欧阳大人援手。”章彦昊沉声道。
“一个女人,不在家好好待着,偏偏想着多管闲事……”
“汐儿。”萧鸿落过来之时,正看到凌汐和欧阳觉然一起,“欧阳先生也在。”
“萧二公子,真是贵人事多呀。”欧阳觉然见凌汐此次险些受伤,还在那两位太医处受了这么大委屈,而萧鸿落现在才赶来,心里面生着闷气。
萧鸿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见欧阳觉然是送凌汐回来的,便客气了几分。但听着欧阳觉然这语气,像是对他颇为不满。
“师兄,今日多谢你,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凌汐连忙道。
“你遇到危险了?和人交过手,受伤了?”萧鸿落注意到欧阳觉然的手臂上受了伤,看起来是凌汐给他包扎的。
“不是,刚刚有人要杀章,李两位太医,我……”凌汐正要解释道。
“公子,夫人,那个犯人招供了。”乘风赶过来,打断了,“可是解药的方子,她只愿意对夫人说。她说要单独见一次萧二夫人。”
“好,我去见她。”凌汐平静地说道,总算没有让她白费了心思。
“当心。”萧鸿落跟着凌汐,直到捔政寺门口。
“萧二公子……”狱卒出来禀告,正要开口,萧鸿落已经冲进去了。
“……”看到凌汐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后看了那个一身狼狈的女子一眼,尚未等他反应过来。
“……”凌汐双手环住了萧鸿落的头,轻轻地踮起了脚尖,吻了上去,萧鸿落一脸震惊地望着凌汐,心里却像是大漠中的一汩清泉里面,开出来一朵芳香四溢的花朵儿。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抚上了凌汐的背,两人深吻了起来,却突然感觉到了一股锈涩的味道。
“你……”萧鸿落松口了,一脸的着急,他轻轻地捏住凌汐的下颌,让她把嘴巴张开,幸好没有多大伤口,可是就算是再小的伤口,他也会心疼啊!
“怎么样?”
凌汐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感觉现在说话都会大喘气了,她轻轻长吁了一口气,用右手抓住萧鸿落的手,似乎是在安抚他,然后慢慢地放了下来,随即转身说道,“我还不至于谋杀亲夫吧?”
“好,我就信你这一次。”麝漉瞥了一眼萧鸿落,语气中略带有了几分玩味。
“原来,我竟是被你当成工具了啊?”萧鸿落听着这两人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明白了些什么。他死死地盯着凌汐,虽然声音不重,但是莫名地却让凌汐感觉到了很重的压迫感,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现在她只想赶紧跑,奈何还有药方必须拿到手。
“萧鸿落,你怎么……”凌汐端住萧鸿落的脸,这样尴尬的情况下,她也不知道该说些或者做些什么来缓解一下,“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脸色能好吗?他们的初吻啊,就这么牺牲了!
“怎么,还想占我便宜?”萧鸿落一下子打开了凌汐的手,没有让凌汐碰到他的手腕,“那也得正事儿办完之后啊!”
解药已经研制出来了,完完整整的药方,也交给了那几位太医。
凌汐和萧鸿落正要回府了,这些日子大家好像都忙得糊糊涂涂的,接下来总算是可以好好歇息了。
凌汐加快了步伐,她现在简直不能站在萧鸿落的身边,她怕她会控制不住自己,心里面明明想着不能再想这事儿了,但是还是忍不住。
“你走那么快……我怎么跟得上你啊?”萧鸿落的声音有些变了,凌汐回过头来,却只见萧鸿落仿佛要昏倒过去的样子,她连忙跑了回去,扶住了萧鸿落,而萧鸿落几乎所有的重量都落在了凌汐的身上,她只能慢慢地将萧鸿落倚在自己的怀里。
“你中了毒,为什么不说?”凌汐的声音有些颤抖了,“是……是抓麝漉的时候?”
“你的烦心事儿已经够多了,我还能给你添麻烦啊?”萧鸿落的声音变得粗重了很多。
“公子,夫人!”元章和乘风赶紧跑了过来。乘风听到元章说公子之前受了伤,两人担心公子出事,才跑出来,没想到竟成了这个样子。
将萧鸿落送回润墨轩中,“你们先出去吧,等我喊你们再进来。”
按照凌汐的吩咐,乘风早就先准备好了药酒、蜡烛、刀、针、线等需要用上的东西。
“是。”元章和乘风不敢多话,他们看着夫人这模样,一看就是担心的不行,他们不能留在这里,但是他们心里同样担忧,只能在不远处守着了。
再不动手的话,他的左手整条胳膊就要废了。
“没事,你的医术天下无双,我会没事儿的。”萧鸿落看着凌汐蹙紧的眉头,想要伸出手去给她抚平了,可是现在也是有心无力啊。
“你一定会没事儿的。”凌汐手里正拿着刀,咬紧了牙关,却都抑制不住的手抖,她偏过头去,几滴滚烫的泪珠掉落下来了,她努力地调整心情,不敢再让自己掉下一滴泪来。
“啊!”
凌汐用刀割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将那条蛊虫取了出来,顿时鲜血喷涌而出,她按住了伤口,萧鸿落几乎昏死了过去。
凌汐握着匕首的手终于抖得再也握不住了,匕首掉落在了地上,她拼命地挠了一把自己的手背,仿佛生生要将它扒下来一层皮一样,只有这种痛,才能让她的手不再抖下去。
凌汐将用药酒清洗伤口,一定要清理干净伤口内部,避免有血凝块留在里面,否则可能会引起化脓和发炎,十灰散止血,可是他流的血太多了,根本就止不住。
“喝了,止痛。”凌汐将一碗白酒端起来喂给萧鸿落喝进去。
萧鸿落用右手,轻轻地触摸到了凌汐的手指,忍着酒精刺激的疼痛,想要给凌汐一些安慰。
她伸过手去给萧鸿落额头擦了擦汗水,“元章,你按住他的右肩,一定不要让他动,我要用针线将伤口缝上。”
“缝上?”元章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样缝伤口,他从未见过,听说也只有一些行医数十载的老大夫,能做得来。
把桑皮内的较粗丝线撕下来,把剩下的皮包裹着细线攒好,用的时候用热水蒸汽熏一下,立即变得柔软丝滑,凌汐从前留着这些,没想到居然在今天派上了用场了。所谓的从里重缝,就是伤口裂缝很深的时候,要一层一层往外缝合。
“哼~~”萧鸿落倒是忍得住,没大喊大叫的。只是闷闷地哼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