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连我的对手都不是，还想要去挑战他？明知必输无疑。”亭仙儿的声音一如往常，听不出有任何情绪。若是换了另一个人说这同样的句子，谢常钰定要以为是在讽刺或者是着急他了，可偏偏从亭仙儿的嘴里说出来，他不知道有几分含义在里面。
“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不代表我会输给他。”谢常钰颤颤巍巍地起身，用手抹去嘴角的鲜血。
“他是我的师兄，身手在我之上。你凭什么说你不会输给他？”这话要是在旁人看来，真是无稽之谈，玄阳派首徒薛庆南，岂是他一个无名小辈可以挑战的？
“我不想输就不会输。”谢常钰一改平时吊儿郎当的性情，语气中倒是透露出一股坚毅。
不知为何亭仙儿看着眼前谢常钰说出这句话，他眼神中的坚定，竟让她也险些相信了。
“我有种预感，她会是我未来夫人。”纪方晏看着凌汐的背影，一脸花痴笑地说道。这些年里，纪方晏身边的女人不少，但他还是第一次说出有想娶亲的意思。
“真是不好意思，你的未来夫人已经跟我拜过堂了。”萧鸿落轻轻地开口，转身就要离开。
“你说什么？”纪方晏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你刚刚说你和凌姑娘是什么关系来着？”纪方晏正是听清楚了萧鸿落的意思，跟上萧鸿落的步伐，再问一遍。
“就是你现在心里想的那种关系。”萧鸿落轻飘飘一句话，却让纪方晏刹那间犹如被巨石压住，十分难受。
“我想……”纪方晏长呼一口气，“好你个萧鸿落啊，你成婚了都不告诉我！连我都要瞒着吗？”
纪方晏知道萧鸿落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不过这也太令人震惊了吧。
“我就说呢，你第一次看见凌姑娘的时候，你的眼神就不对！”此刻的纪方晏居然不是向萧鸿落大发脾气，而是表现出一派他早就知道了的模样。
“那是你第一次见她，我可不是。”萧鸿落一本正经地说道，嘴角却莫名扬起了弧度。
“好，在我第一次见凌姑娘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呀？”纪方晏特意强调了“我第一次”，“还好我现在没有情根深种，不然跟你反目成仇，可有的你哭！”
“你是不是话本儿看多了呀。”萧鸿落想起话本上，好像什么兄弟为女人反目成仇的戏码，真是屡试不爽，“纪爷爷最近是不是太过放纵你了？”萧鸿落是没有想到纪方晏会这么快就偏偏对凌汐上了心。
“你别拿爷爷来压我……”不过也是，纪方晏自从这次隔了三年多才回家，这一回来，家里的地位顿时升了不少，尤其是都成了爷爷的心肝宝贝了。果然隔得远才能让他们发现自己的诸多好处来，所谓距离产生爱嘛！
“我的初恋啊，就这样没了！”回去的路上，纪方晏持续地碎碎念，还苦着一张脸。
“你这么多初恋……就别把她跟你的初恋四个字扯在一起了。”萧鸿落看着纪方晏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内心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但是听着纪方晏在这儿孜孜不倦地提到凌汐，便对他生不起歉疚感了。
“哎，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为什么第一次见凌姑娘的时候，不告诉我呀？”纪方晏差点就被萧鸿落带着偏离了话题。
“连你都不知道我和她的婚事，你就该知道这件事另有隐情。”萧鸿落停下来脚步。
“另有隐情？你不是心甘情愿的娶她吗？”纪方晏好奇地问。
“可能时候未到吧。”萧鸿落略加思索就回答了，脑海中却浮现出那抹青色的身影。
“萧鸿落啊萧鸿落，凌姑娘是个好姑娘，你可别亏待了她！”纪方晏忍不住嘴角上扬，却还是正色严肃地嘱咐道。这么多年了，萧鸿落一直处在清心寡欲的状态，好不容易居然在娶亲方面还赶在他前头了，他这个做兄弟的当然为他高兴了。
“你才见她几面呀，就给她这么高的评价吗？”萧鸿落当然知道凌汐是个好姑娘，但两人相识不深，也没有多余的印象了。不过纪方晏虽然万花丛中过，但是对他的那些红颜知己们都很少有这样好的评价。
萧鸿落走到萧府门口前面一段路，徘徊了一会儿，又折返回去，不知不觉地又走到了继安堂。
凌汐正在给病人诊脉，都到了这个时间，门口还是有许多人排着队等着看诊。
随着一个人走了进来，突然里面都安静了。凌汐倒是一点儿都不受干扰，耐心地诊脉，开药方。
“下一位！”凌汐低头开了方子，才抬起头来，就看见了萧鸿落。她看着萧鸿落面色红润，等萧鸿落坐下，她即用手指放在他的手腕上，“脉象平稳有力，身体应当无恙。”
“我看这最近继安堂的病患并不少，夫人不如移步到府中，专心为病人治病。”
凌汐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萧鸿落说的是“大夫”，便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正色道，“既是病人，不宜多思多虑，有没有大夫，都应该保重身体。”
“夫人又怎么知道，病人何时需要大夫在侧呢？”萧鸿落的声音中好似有种撒娇的语气。
凌汐想，她来到玄临城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正式到萧府拜访。如今萧鸿落找上门来，若是不随他一起去怕是失了礼数。走着走着，凌汐就落到了萧鸿落的后面，倒不是因为萧鸿落脚步太快。而是她并不习惯这样，旁边站一个陌生男子，若是一般的朋友也就罢了，偏偏这人还是自己的夫君。
萧鸿落像是察觉到了凌汐落下了，便放慢了脚步。还试着跟着凌汐的步伐，两个人一路走过来，都一言不发。
“二公子！”府里的丫鬟、侍卫见二公子带着一个姑娘回来，皆是有些意外而且迷茫的神色。只见那姑娘，她一袭素白长衫，看得出仅仅是略施脂粉，倒反衬出她没有多余的表情的脸上的一丝红晕。尤其那双眼睛清澈明亮，仿佛她只要站在那里，万物皆可收与眼底，一头乌黑的发丝轻松自然地垂落，发间没有多余的饰物，看起来是一位好相与的小姐。站在二公子身旁，尤其养眼，二公子平素也喜静，看着他们从门口走进来，仿若静水流深，尽是美好。
“奶奶休息了吗？”萧鸿落问府里的老管家闻祥道。
“回公子，还没有。”闻祥恭谨地回答道。
萧陵城出府已有月余，怕是还有两个月才能回来。
“鸿落！”迎面走来一位身着玄衣的中年男子，步履矫健，走近来时，仔细打量了一下凌汐，“这位是汐儿吧？”
说话的这人是是萧陵城的胞弟萧禹琰，常年在军中任职。萧禹琰与其夫人上官湘育有一子一女。
“是二叔。”萧鸿落对身旁的凌汐说道。
“二叔。”凌汐行了个礼，缓声道。
“二叔！”萧鸿落应声道，“我带凌汐去看看奶奶。”
“好，母亲看到你们两个一起去看望她，一定高兴。”萧禹琰的声音极淡，却也不失亲切。
“公子带着新夫人回家，少夫人好美啊！”
“能配得上二公子的，当然是绝色美人了，不然如何能与二公子站在一起啊？”
“我看呀，就是这天下一等一的美人，站在咱们公子身旁，也都失了光彩了！”
凌汐来到玄临城两月有余，大多数时间都在继安堂里面待着，很少有出来露面，更是习惯戴着面纱。
萧老夫人居住在蕙纷阁，只见外面装饰便觉得古朴典雅，并不奢华但又隐隐显露出气派。
踏进正堂，凌汐一眼注意到那轮椅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这便是萧家老夫人韦萧氏了。虽然年迈，但看起来精神矍铄，尤其此刻，老人家见孙儿、孙媳两个一起过来的，脸里是藏不住的欢喜。
“奶奶！”萧鸿落与旁人说话时总好像有些距离感，但走近老夫人的这一刻，却只是一个孩子到他祖母跟前那乖巧的模样。
“阿怀！”萧鸿落的小名叫阿怀。
“来！”老夫人向凌汐招手，笑得一脸和善，凌汐走近来，伸手过去，“好孩子！”
老夫人将凌汐的手交到了萧鸿落手中，握住他们两个人的手缓缓道，“你们两个要好好的呀！”
“奶奶，您放心，我们会的！”萧鸿落柔声答应道，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好，好。”老人家看到他们两个这样也就放下心来了。
凌汐无意间瞥了萧鸿落一眼，居然有些恍了神，仿佛此刻身旁这个拉着她的手的男人，刚刚说的一番话都是真实的。
……
出了蕙纷阁，两个人仍然没有松开手，才走出没两步，突然脚步停下了，两人十分默契地松开了手，萧鸿落还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
“萧二公子！”凌汐跟在萧鸿落的身后叫住了他。
“怎么了？”萧鸿落停下来，往回走，一步步走近凌汐。
“萧公子……”凌汐不住地后退了一步。他离得这样近，像是有问题的是他一样。
“我说有哪里不对劲呢，还叫我萧二公子？”萧鸿落的眼神看起来真的是很无辜，都教凌汐不好说什么了。
“你想说什么？”萧鸿落轻笑一声问道。
也许是离的太近，凌汐便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嗯？”萧鸿落稍稍点了点头，眼光里透露出几分狡黠。
“没什么……”凌汐微微抿了抿嘴唇，甚至都不敢直视他，才弱弱地回答了一句。
“好。”萧鸿落突然想起什么，顿了顿说道，“今日大概也到了你给大哥看诊的时间，我跟你一起去。”
看来萧鸿落跟萧晨恪的感情是真好，连她这个临时大夫什么时候来给他大哥看诊都知道的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