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卿的视线模糊了。
“你什么都不用再说,也不用做出那副鬼样子,”萧鹤川的眼睛里浮起一股讥笑,“我不会再犯贱,你放心,我会离你远远的,让你好生去做你的易太太。”
萧鹤川说完了这句话,他没有再去看幼卿一眼,转身离开了月洞门。
看着他的背影,幼卿在那里站了许久,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自己的房间的,她慢慢的蹲在了地上,不由得用手心去抵上自己的心口,那里很疼,疼的她透不过气来,几乎快要晕厥。
九叔……
幼卿在心里轻轻地念着这两个字。
九叔……
她不想哭,可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住。
“九爷,这是从北江发来的喜帖,戚少帅要结婚了。”
一早萧鹤川正在办公室里抽烟,就见李长发喜气洋洋的走了进来,将一封大红色的喜帖送在了他面前。
萧鹤川微怔,他掐灭了烟,将那封喜帖拿了起来,打开一瞧后,他的唇角浮起两分笑意,点了点头,“果然是佟小姐。”
“听说这佟小姐是个孤女,戚大帅和戚夫人竟也能同意让戚少帅明媒正娶她进门。”李长发忍不住感叹道。
“戚家素来没有门第之见,戚大帅夫妇也都是宽厚的人,这小孤女也是有福气。”萧鹤川一面说,一面将那喜帖放回了桌上。
“九爷,那咱们是不是要去北江一趟?”
“老四的喜酒,我怎么可能不喝。”萧鹤川算了算日子,离母亲的寿诞还有一些日子,便与李长发道,“你去准备,咱们明天就动身。”
“是,九爷。”李长发领命匆匆退了下去。
办公室只留下萧鹤川一人,他复又向着那大红色的喜帖看去,那喜帖红彤彤的,透出来的喜庆扎着他的眼睛。
他又想起了她,那一天他离开后终究是没有忍住,他回了头,看着她白着小脸站在那,他心里没有丝毫的痛快,只有无尽的苦涩。
他想,要过不久,她应该也会给他送来这样一封喜帖。
萧鹤川一记苦笑,他闭上了眼睛,将那股噬心的痛楚慢慢压下。
晚间。
萧鹤川刚回到督军府,就见自己的屋子里坐着一道身影,看那样子应当是等了他许久了。
“你怎么来了?”萧鹤川与沈兰亭问道。
“九哥,”沈兰亭看见他眼睛里顿时浮起一丝喜悦,她向着萧鹤川走近,“你明天要去北江了是吗?”
“嗯。”
“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你去做什么?”
“陪着你呀。”沈兰亭的小脸上闪烁着雀跃与羞涩,“这样的场合,我们不应该一起出席吗?”
萧鹤川默了默,说,“我们还没订婚,有些早。”
“不早的,我们一起去,也好让他们都知道啊。”沈兰亭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萧鹤川的胳膊。
看着她握着自己的手,萧鹤川无声的将胳膊收回,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亭亭。”
“嗯?”
“我不会是个好丈夫。”萧鹤川看着她的眼睛,灯光下,他的神色有些冷峻,也有些落寞。
“九哥?”沈兰亭的心颤了颤。
“我可能一辈子都做不到一心一意的对你。你还愿意吗?”萧鹤川黑眸炯深,没有丝毫的隐晦,直白的开口。
沈兰亭似乎怔住了,待回过神后,她的眼圈红了起来,不管不顾的上前抱住了萧鹤川,“我不在乎,九哥,我从小就喜欢你,我不在乎你心里有谁,等日子长了,你心里就慢慢有我了。”
“傻姑娘,”萧鹤川极淡的笑了笑,“你又何必这样委屈自己。”
沈兰亭仍是抱着他,在他的怀里摇着脑袋,“我不委屈,九哥,我跟了你,我知道你会好好对我的。”
萧鹤川抬眸向着窗外看了一眼,顺着他的屋子,可以看到主楼的方向,但也只是一眼,他便收回了目光。
他看着怀中的沈兰亭,终是言道,“好,我会尽力,尽力对得起你。”
“九哥。”沈兰亭高兴极了,眼眶里也是亮晶晶的涌上了一层泪花。
萧鹤川抬起手想为她拭去,可不等他的手指触上她的肌肤,他的手却还是停在了那里。
还是不行。
他心里依然只有一个卿卿。
北江。
萧鹤川的专列抵达站台,戚剑飞已是带着侍从在月台上候着了,两人许久不见,都是十分高兴。
戚剑飞将萧鹤川一行人安置在了戚家别院,屋子里已是备好了酒菜,两人推杯换盏,都是喝了个尽兴。
“九叔,等明天我带你去见见芩芩,我那个小丫头,我和你说……”戚剑飞眼底含笑,说起自己的新娘子一脸的幸福之色。
“好,”萧鹤川也是笑,拍了拍戚剑飞的肩,“成家了,以后就踏实些。”
“真没想到咱俩一前一后结婚,你和沈小姐是不是也快了?”戚剑飞问。
“嗯,快了。”萧鹤川唇角的笑意隐去了,低低的开口。
“九叔,那你和那位幼卿小姐……”
萧鹤川听着这个名字,眼底浮起一层阴云,冷笑着开口,“人家要做的是易太太,我萧鹤川算个什么东西,我能入得了人家眼吗?”
戚剑飞一怔,就见萧鹤川眼底一片醉意,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对着自己笑道,“易世开送她一颗钻石能抵得了一条街,我算个什么,我离开萧家什么也不是,”萧鹤川说到这,替自己又是斟了满满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又是哑声重复了那句话,“我离开萧家什么也不是。”
“九叔,你喝醉了。”戚剑飞也是站了起来,想要去搀扶萧鹤川。
“我没醉,”萧鹤川笑了,对着戚剑飞道,“你也不用在这里陪我,好好准备做你的新郎官去。”
戚剑飞看了眼钟,见时候的确不早了,他向着萧鹤川划了个军礼,嘿嘿笑道,“得令,那我先走,我家芩芩还在等我。”
“去吧。”
待戚剑飞离开后,偌大的屋子又只剩下了他一人。
萧鹤川看了眼天边的明月,喝下了杯中的剩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