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有您的电话。”
“喂,我是萧鹤川,请说。”
李长发站在一旁,也不敢出声,只看着萧鹤川的脸色凝重,也不知话筒那端的人与他说了什么,少倾,萧鹤川挂下了电话。
“九爷,电话里说什么了?”李长发问道。
“金陵那边让我们撤兵,撤出东三省,将兵力投往华东。”萧鹤川的声音低沉,向着墙上的地图看去。
“那东北这么大的地方,就不要了?”李长发变了脸色。
萧鹤川的视线起先落在华东那一座著名的城市,而后又一次看向东北,他的眼中有血色闪过,低低的开口,“一百多万平方公里,三千多万百姓,他们倒是大方,各打各的主意,说不要就不要了。”
“九爷,那咱们该怎么办?”李长发六神无主。
“东洋人想转移视线,华东那一战至关重要,要真被他们轻易拿了,他们必定势如破竹,那就真的完了,”萧鹤川眸心似电,深深地看着那一座城市,“一定要想办法顶住。”
“这,实力差距这样悬殊,咱们要拿什么顶?”
萧鹤川笑了笑,说了三个字,“拿命顶。”
李长发眸心剧震,不说话了。
李长发离开了办公室,迎面遇上了幼卿。
“幼卿小姐?”
“李长官,九叔在里面吗?”
“在,”李长发开口,待幼卿走近了些,他犹豫一会,又是说道,“幼卿小姐,九爷最近忙着战事,他心里烦的很,你别和他计较。”
“我知道,李长官,辛苦你了。”幼卿声音轻柔,她与李长发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听见脚步声,萧鹤川转过身来,看见是幼卿,他的眸心微动,声音却是淡然的,“你来做什么?”
幼卿没有说话。
“我这里还有事……”萧鹤川似乎有些不耐烦,幼卿向着他看去,喊了他一句,“为什么啊,九叔。”
“什么为什么?”
“是因为要打仗吗,你怕耽误我……”幼卿的眸心如水,上前握住了他的手,“你不要这样想,我们好容易才能在一起的,我不怕……”
萧鹤川心里一涩,他不敢去握她的手,甚至也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他转过身,甩开了她的手。
幼卿还想上前从身后抱住他,萧鹤川却是推开了她,他闭了闭眼睛,将所有的情绪压下,等他再转过身时,他的眼睛里浮起了两分不以为然,隐约还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实话实说,我不想和你结婚,的确和这场战争有点关系,但不是最主要的原因。”萧鹤川开了口。
“那为什么?”幼卿有些惊讶,她看着眼前的萧鹤川,觉得自己的心变得紧张了起来。
“以前是家里人反对,我觉得有意思,他们越不让我我做的事我越是想去做,包括喜欢你。”萧鹤川迎上了幼卿的目光,透出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但现在我们之间没什么阻碍了,我反而觉得淡了,没趣了。”
“萧鹤川?”幼卿的脸色瞬间煞白起来。
萧鹤川逼着自己不去看她,他燃起了一支烟,甚至不敢让幼卿看见自己颤抖的手指,他吐出了一口烟圈,继续说了下去,“挺残忍的是吧,我也这么觉得,但的确是这样,阮幼卿,我原本真觉得我能喜欢你一辈子的。”
语毕,萧鹤川眼底浮起两分落寞,他看着幼卿的眼睛,喊了她一句,“对不住了,小侄女。”
“你怎么可以这样啊,”幼卿的眼睛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她似乎不敢相信般的向后退了一步,她也没哭,也没闹,只是又轻轻地说了句,“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啊?”
“是,我也觉得自己混蛋,”萧鹤川点点头,“你说咱们当初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但人心易变,我不想骗你。”
幼卿想要从他的眼睛看见他的心里去,她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隐忍与怜惜,不是都说人的眼睛最不会骗人的吗?他在骗她呀,他是因为战争,在骗她呀!
可是幼卿并没有从他的眼睛中看出不忍与心疼,他的眼神是坦荡的,坦荡的没有丝毫的隐瞒,坦荡的让她近乎心碎。
“为什么,为什么……”幼卿的脸色仍是苍白的很,甚至连身子都好像有些站不稳似的,她喃喃的念着那几个字,萧鹤川却也不理会,只转过身掐灭了手中的香烟。
“你说你跟我在这吃苦受罪的图什么?还是回去吧。别说现在还打仗,我没那个心思,就算不打了,我也不想和你结婚。”
说完,萧鹤川向着幼卿看了一眼,他动了动唇,又是吐出了几个字,“你太闷了。”
幼卿的眼泪落了下来。
“哭什么,咱们又没结婚,要是结了婚发现我这样你才该哭。”
“你和我说的假话,是不是?”幼卿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小侄女,我这个人有什么说什么,我没那个功夫和你玩这些迫不得已的游戏。”
幼卿摇摇头,只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
萧鹤川皱了皱眉,最后看了她一眼,“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说完,他离开了屋子。
屋子里只剩下幼卿一人,她的身子一软,就那样滑在了地上,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她掐着自己的手心,想要自己赶紧儿从这个噩梦里醒来,可手心里的痛楚清晰的提醒着她,这并不是她的梦。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明白。
窗外,萧鹤川站在那里,看着她捂住了自己的面容,在那里哭的泣不成声。
“九爷,你这又是何必?”李长发叹了口气。
“她心眼太实,我不能让她守一辈子。”萧鹤川转过身,李长发这才发觉到萧鹤川的脸色竟也是惨白不已,他瞧着一惊,又是低低的喊了句,“九爷?”
“以我这必死之身,我拿什么去娶她。”萧鹤川慢慢的迈开步子,她的眼泪打在了他的心上,让他不得不捂住胸口。
“等她想开,把她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