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向他们几人一抱拳,道:“小妹夏侯钰,见过诸位兄长……我二妹不懂事,明知我们已经叨扰了,却还啰嗦了这么多。如此我们姐妹二人便先回去,日后若有机会,再与兄长们畅谈一番。”
夏侯锦脸上的不悦一闪而过,得体道:“几位兄长慢饮。”
燕十七不耐烦地摆摆手,意思是让她们快走。
夏侯钰和夏侯锦走后,燕十七只是稍稍压低了声音,并不在意被她们听到。说道:“之前我父皇嚷嚷着要给我选妃,其他几国听到了风声,少不了有联姻之意,南夏国是最积极的,最先派人送了嫡出大公主的画像给我,喏,就是夏侯钰了。不过兄弟我是什么人?那是说一不二的,说不娶就不娶!不过我看哪,或许夏侯家的几个女儿还没死心呢,还争抢着想攀附我们大兴国呢!”
“燕兄,我觉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或许她们真的只是想和我们结伴儿而已。”盐万斗道。
沈流芳摇摇头,道:“你不懂这其中的干系……”
压低了声音,道:“我倒是觉得,燕十七说得没错。不过……难道你还能永不娶妻不成?若是娶个不好管的,莫不如娶个自己送上门来、听话些的。我想她们定然已经听到了你的喜好,如今却还能送上来,摆明了是不在意的。如此岂不能落得个和气?”
“那我也不想与她们浪费时间。娶妻的事,能拖一日是一日嘛!我为什么非要大老远跑来修仙呢?还不是为了躲避家里的逼婚么!这次我若真的中选了,少说也要在浮苍山待上五年。这五年里,怎样也能逍遥自在一些。之后的事情……哎……再说吧!”
一想到若有朝一日父皇老了、病了,他不得不做一个一心为国为民的好太子之时,为了稳定民心、为了给皇室开枝散叶,总不好真的不娶妻。到那时,他该如何呢?
不管啦!人生得意须尽欢,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沈流芳忽然颇有感触,竟然拍了拍燕十七的肩膀,道:“人生在世,总有许多的不得已。”
“是啊,我多羡慕你们呢……”燕十七道,“我若不是生在皇家,我若不是太子,不是想怎样就怎样了?”
“各人有各人的苦罢了”,白晓山道,“即便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也不是想怎样就怎样的。”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申时一到,菜品便陆续上了桌儿,戏台子上也开始了准备。不多时,待到人和菜都齐了,周磊请周家村的老村长到戏台子上说了几句,在众人的叫好和感谢声中,老村长宣布了开宴。
忙活了大半日,此时众人都是腹内空空,虽然台上唱曲儿婉转动听、伶倌儿们身段儿极好,但满院的人却都在埋头苦吃。大家伙儿安静吃了好一会儿,都稍稍饱了些,院子里这才又重新热闹起来。
此时云层之中,一花白须发的青衣老者,带着一个年轻的徒弟,正各自稳稳御在一把宝剑上,用真气开目,看着下面的情况。
“师尊,大师兄和二师兄在那儿呢!”徒弟指着戏台子旁的一桌儿道。
老者点点头,道:“助为师降雨。”
“晓山,你说这崔三娘也是傻,那梁书生明明不喜欢她,不过就是这么个对谁都好的善良人罢了,她却还是这般强求,苦苦地等。最后把自己的头发也等白了、眼睛也熬瞎了,值不值得呢!”燕十七边看着台上咿呀哭泣的妙伶,边郁郁地说着。
心想,我可别落得个和崔三娘一样的下场啊!晓山呐,你可行行好吧,千万别让我变得这么可怜!
白晓山道:“大抵世间所有痴情之人,都是傻的。想来她也不是有意苦等,只是除了那梁生之外,再看不上其他人罢了。如此说来,她的等待,反而是为了让自己的心里痛快些,却是与那梁生无关。”
“嘿……晓山,我发现你小小年纪,懂得的倒是不少啊!说得怎么都这么有道理呢!”燕十七喜道。
白晓山笑笑,有些无奈。心想这曲子选得可真不好,不是说要让大家乐呵乐呵吗?怎么弄了这么个悲情的曲子!
“那梁生并不是什么好人,崔三娘是看走了眼,为这么个人不值当,倒是早些收手为好。”
一直安静坐着,大家也都习惯了他如此安静的萧北墨,却是忽然开口闲说了一这句。
听得大家都愣住了,一时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白晓山闷了片刻,道:“我都说了,她自己愿意犯傻,却是与那梁生无关。怎么?她逼梁生娶她了?不是连让他知道都不曾么?怎么你又明白了?只管安静吃罢,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说着,闷饮了一口酒,看也不看萧北墨,好像和他有仇儿似的。
“哎呦,这是怎么话儿说!不过是一台戏而已,咱们自个儿没必要争执的!不过晓山兄弟,我还是是觉得你说得好,我赞同你的看法!来,我敬你一杯!”燕十七觉得气氛忽然变得有些不对,忙打圆场道。
对这方面的事儿,他可是慧眼如炬,其实怎能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想来晓山心里现在是极不好受了,一时只是心疼,顾不了其他,只想多安慰安慰他。
白晓山和燕十七接连对饮了几杯。他家虽然是开小酒馆儿的,但是他的酒量却不怎样,这一路上和萧北墨饮过几次酒,哪一次都喝不过萧北墨。如此想来,不免有些郁闷。心想,自己怎么哪里都比不过他呢?就没有一处比他强的地方!
可是却偏偏不自量力,起了这不该起的念头儿!可真够好笑了!
不过,起就起了,能有什么呢?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我就是自不量力了,你能把我怎么着呢?我心里有你是我自己的事,却是与你无关,我又没非让你也这般回应我!
你管我呢?
管我吃惯我住管我赶路管我睡觉,还能管我心里怎么想?我偏不让你管着!我想犯傻就犯傻、我想坚持就坚持,你还能把我的心掏出来看哪?不够你能耐的!
“来,十七!喝酒!”白晓山又端起酒杯招呼道。
正仰头豪饮之时,忽然一阵大雨毫无征兆的落下,一阵雷声也没有、一片乌云也没有,这一粒粒豆大的雨点儿就噼里啪啦地落下来,紧跟着,便是雨水入柱的倾泻,根本不像是雨,好像天上有人往下洒水似的,刚好浇在仙人祠的院子里!
“呦,怎么下雨了啊?”
“快去躲躲!晴天下雨浇王八呢!”
“放屁!你没挨浇啊?你是王八我是王八啊?自个儿骂自个儿!”
在坐之人嘴上说得慌乱,但动作却时不慌不忙。都说去躲雨,可也没有谁真的往屋里冲,只是用手挡着头,抬头看天而已。
明明,此时天空湛蓝如海、白云朵朵,阳光亮得晃眼,根本就不是要下雨的样子啊!
“你看,那边也没有雨!就咱们这一块儿!”有人指着远处道。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盐万斗捂着头,道:“怎么会只有仙人祠这边降雨呢,会不会是什么不吉利的征兆啊?”
“呸呸呸!你净说瞎话!估计只是这一块云吧!过了就好了!”燕十七道。
燕十七的话音刚落下,果然,这如同浇水一般的大雨就倏然而止,只剩下滴滴答答的几个小雨滴,零星着落下。
“停了啊!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可真是奇了!”
“晴天下雨不就这样儿嘛!估计是这块雨云飘过来了!”
“衣服都湿了……也可惜了这一桌子菜!”
白晓山抖了抖自己的衣服,却是看向萧北墨,见他的衣服都湿了,道:“要不要到阳光足的地方晒一晒?”
“诸位……”周磊忽然跳上了戏台子,扬声道:“真是不巧,赶上了一场雨。不过这对大家而言,可是个好兆头哪!天降甘霖,这是在祝大家在浮苍山如鱼得水哪!”
“周兄,你这话说得好,是这个理儿!”
“行,周兄,我们信你的话了!借你吉言啊!”
周磊笑道:“只是如今大家的衣裳都湿了,咱们这些兄弟们倒还好,都是大老爷们儿,没什么可矫情的,这就脱下来在院子里找地儿晾干了就是!只是我看咱们在座的,还有几位姑娘呢!如此,几位姑娘请随我来,我让我妹子带大家去换上干净的衣裳,如何?”
在场的几位姑娘点点头,自是同意的。
“好,姑娘们走后,大家就自便吧!”周磊朗声笑道。言罢,向几位姑娘招招手,示意她们跟过去。
见几个落汤鸡般的美丽姑娘一路小跑地出了大院儿,男人们也都不客气了,都痛快地脱下了自己身上的湿衣服。
白晓山他们这边自然也是如此,谁也不想把这湿哒哒的衣裳穿在身上。大家都把上衫脱下了,赤着膀臂,白晓山见身后戏台子旁就有可搭衣裳的地方,便收了几人的衣裳,近水楼台先得了月,抢先搭在了阳光好的地方。
“师兄……”就在台下最左边的那张桌子旁,一人稍稍指了白晓山一下,低声道,“原来是他。”
那文擂上出题目的私塾先生也看到了白晓山身上的胎记,点点头,道:“我就觉得年龄对得上,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