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能抢风头呢？我比你跪得早我就是三师兄，你不服也没用！二十几年了还不甘心！我可真服了你！”齐不痴推开了从后面探出头的钟不悔，笑道，“晓山你放心，既然你四师兄揽下了给万斗买烧鸡的活儿，万斗的安危，就交给三师兄我了！”
白晓山一咧嘴，道了声：“辛苦两位师兄！”
脚底抹油，马上就溜啊！
这两人的排位之争打了二十多年，四师兄至今未赢。而原因呢，就同他与盐万斗是一样的！他们俩人原本也是结伴而来、一同中选的，结果因为三师兄齐不痴脑子灵光，先跪了那么一眨眼的功夫，比他大了一岁的四师兄，就只能成了他的师弟。
要是被这两人给拽住了逼问，非要让他叫人，他今天连上场都不必了，只听这两人的教训就能听上一日！
“晓山，不过你四师兄说的没错儿，你千万别忘了拉啊……”
可能是他们长生峰规矩不多之故，大家每日里都过得太自在，以致于这些师兄师弟们，各个都是贫嘴。就连非常温柔感性的二师兄，有时候也会冒出几句非常逗乐的话来。
白晓山回头笑道：“好！我听两位师兄的，解个痛快！”
“嘿！你干什么去！”刚一转头，面前就出现了一张笑意盈盈的肉肉脸蛋儿。
“我去小解，你要跟着？”
“我也去！”齐茗儿还真的跟了过来。
“你别闹，我是真的去小解！”白晓山认真道。
齐茗儿歪着头，看着白晓山问道：“真的是去小解？不是去找萧北墨？我可听我爹说了啊，你今早又跑去找他了！”
“我真的是去小解。”白晓山绕开了她继续往外挤。
齐茗儿又跟了上来，拉住了他，小声道：“我和你说啊，几位师弟已经对你和萧北墨的关系有怀疑了，说你好像没把他当大哥，而是把他当……当小情人儿呢！不然你干嘛要给你的两个小家伙叫阿北和大墨呢？这是只有谈情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儿！”
“我自己听着乐呵不行啊？”白晓山继续往前挤。
“可是……可是我也觉得师弟他们的玩笑，好像也有几分道理呢……”齐茗儿不依不饶地说着，“不然你之前为什么要大半夜地跑出去找他？为什么今天一早儿又去找他？”
白晓山没搭理她，继续往前挤。好在小弟子们看到他们都会避让，很快也便出了人群。
“晓山，我和你说，马上就要到三年了，你就自由了。以后可更要小心一些，不能总去找萧北墨了，不然让人胡乱传起来，可是不好听呢！师弟他们如此玩笑，自然都是为了你好，都是担心你才这么说。可别人却未必怀好心呢！人言多可畏呢！”
她刚刚明明看到，晓山是往问道峰那边看了一圈儿之后，不过片刻的功夫就转身要走了，怎么这么巧呢？
今天爹爹说晓山又去问道峰的时候，她就觉得很奇怪了。干嘛一可以出结界，晓山第一个找的就是他呢？难道会武的时候不能见吗？怎么就急在这一时？
白晓山忽然停住脚步，看向齐茗儿，笑道：“师姐，我既这般做了，便不怕人说。如此，人言又有什么可畏？”
齐茗儿愣住了……好半天没回过神儿来。
晓山这话是什么意思？
待到回过神儿来，忙追了上去，声音已经紧张起来：“晓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气话可不是乱说的啊！”
白晓山没太当回事儿，只是当做平时和她的玩闹，笑道：“师姐，难怪大师兄说，咱们山上只有你的容貌和脑子是一样的！模样看起来十六七岁，脑子就真的只有十六七岁！我说的是真话还是气话，你竟然都分不清！”
其实齐茗儿今年已经二十三岁。因为师尊挑选弟子很严格，宁缺毋滥，和突破甚晚的二师伯是同一年开始收徒的，收徒较晚。所以齐茗儿出生后的第二天，才刚好是大师兄拜入门下的日子。
以至于待到齐茗儿长大之后，就理所应当地自称为“大师姐”……因为她是这一辈里第一个落在长生峰上的嘛。其余人，就都是她的师弟。大家就权当哄她玩儿，也不介意。
他们长生峰本就没什么规矩，师尊也并未正式收自己的女儿为徒，便就这么随意叫着了。
可齐茗儿真的是容貌和性格没一处像大师姐的样子。叫她“小师妹”都嫌亏，还是叫她“小屁孩儿”更妥帖些！
此时这小屁孩儿在听到他的这句话之后，又整个人愣住了。
白晓山趁此机会御剑飞起，急着找萧北墨去。
……
萧北墨不愿意看这些无聊的打斗，隔着练武场用真气看对面之人，已经不能满足他，因而早就挤出了人群，打算去找白晓山。
但半路却被楚仪凰给拦了去路。
知道这女人是个难缠的主儿，和她在空中说话未免太显眼，且既然她要说，一些事情也是该再说个明白……为什么说再？他实在已经和她表露过很多次，让她莫要痴心妄想，可这女人是个狗皮膏药，不易撕掉。
看在这女人并不是一点儿用处也没有、至少能帮他解决很多送上门来的野花儿的份儿上，便也由着她去，懒得和她浪费口舌。
但现在却是不同。
明显晓山已经误会了，就不能不说。而且是要一次必须说清楚。
山脚下的竹林中，楚仪凰哭得梨花带雨：“师兄，怎么会是这样的呢？他可是个男人呀！你……你是故意骗我的对不对？你不喜欢我，你讨厌我缠着你，所以故意找了白晓山过来和你演戏，是不是？”
“不是”，萧北墨冰冷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我不希望晓山误会，所以以后离我远一点。而且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警告。若再敢纠缠，我会杀了你。”
楚仪凰听到，从他口中说出的“杀”字，就好像和“吃”、“喝”没什么区别，再寻常不过，一丝犹豫也没有。
可……她是个人啊！她是三年里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人啊！
到底还是被他这毫无感情的冰冷狠绝给吓到了，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就连哽咽都吓得停了。
见萧北墨转身就走，竟真以为这样便是终结，楚仪凰哪里肯放？忙追了上来。刚要去拉萧北墨的胳膊，忽然想到之前有一次碰到他，被他硬生生地掰断了手腕，那脱臼之痛如此刻骨，让她再不敢有半分冒进的举动。
这一次，手在碰到他衣服的一瞬间，便吓得慌忙收了回来。
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怨恨、所有的力气、所有的执念，都化作了一句几乎能惊动山林的哭喊：“为什么！萧北墨，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你只需知道结果，再想想你自己能不能受得起。若受不起，就老实一些。”萧北墨冷冷甩给她这句话，已经要踏林而上。
“他到底有什么好？我到底哪里不如他！我长得这么漂亮出身这么尊贵，难道还不如一个男人！他能给你什么？他能给你洗衣做饭吗？他能每日叫你起床吗？他能、他能给你生孩子吗？他能给你男女之间的欢爱吗？他不能！萧北墨，你明明和燕十七不一样，为什么偏要做这样的糊涂事？就是因为一时新奇吗？好啊，没关系啊，你去和他玩儿，就当养一个男宠好了，我不介意……呃……呃……”
楚仪凰的一番咆哮还没完，就已经被萧北墨的手紧紧卡住了咽喉。
“你找死……”萧北墨的手更紧了。
但已经被憋得满脸紫红的楚仪凰，却是忽然冷冷地笑了：“怎么……被我说得……心虚了……”
“你说的这些他都不能做，他也不需要去做。我能做到的，我做，我做不到的，就放弃。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与你无关。如果不想死，管好你的嘴。念你初犯，饶你一命。若再敢说这不该说的字眼，必死无疑。”
“明白了？”见楚仪凰已经被掐得几乎窒息，萧北墨却并没有松手的意思， 反而更紧了些。
生死关头，楚仪凰哪敢嘴硬？只能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地重重点头。生怕自己的动作小了，萧北墨看不清楚，真的掐死她。
“还算聪明。”萧北墨扔开了楚仪凰。
“咳咳……咳咳……”楚仪凰瘫软在草地上，用力地呼吸着，贪婪地享受着呼吸的感觉。
见萧北墨已经转身，还是很虚弱地问道：“师兄……若……若我不再妄想，你……你以后还会和我说话么？”
她自己也知道，在萧北墨这里，她是问道峰里唯一的例外。毕竟萧北墨和她说的话是最多的。就算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可以和她说话，这本身就很不同了吧？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萧北墨对她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你同清霄清晖并无区别。”萧北墨道。
没必要刻意不同她说话。原本就没有什么，岂需要弄得老死不相往来一般？
萧北墨的答案已经很宽宏了，可楚仪凰要的，其实就只是“会”、或者“不会”。
这至少是只属于他们之间的话。
可为何，他要连她最后一丝侥幸都剥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