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山兄弟,你这小白衣裳穿得多好看哪,怎么坐在草地上呢?把衣裳都弄脏了!呦……沈兄你也是啊!你们两个和世昭一起去马车上歇着吧?咱们歇一会儿再走!”燕十七并不啰嗦,立刻把自己的意图表露了。
反正再等一会儿也是这些话,等一会儿他们歇好了,他再想耍小聪明可是来不及。
“有什么的?脏了洗一洗便是。燕兄,你坐下吃吧?”白晓山并不在意。
燕十七热情道:“那可不行!咱们出门在外,洗衣裳多不方便呢!再说后天船市开了,咱们就要出海了,得多留几件干净衣裳才行哪!晓山兄弟,你千万不要和我客气,快去吧……世昭,快请晓山兄弟和沈兄到咱马车上去!”
请沈流芳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让那冷脸人别把他的意图看得太明显。晓山兄弟一看就是个通世故的,看他如此诚心如此热情,一定不好意思驳了他的好意。等晓山兄弟到他的马车上去,他再胡说几句场面话,就直接拉着晓山兄弟走了!把那冷脸人晾到一边儿去!
“歇得差不多了,咱走吧!”
燕世昭刚到白晓山和沈流芳身边,“请”的话还没说出来呢,就见沈流芳起身道。
原本燕十七是一心提防着萧北墨,但是那冷脸人却一直没反应,反而沈流芳先开了口。这可让他颇为意外了,好悬没一口气噎死!
萧北墨也随着沈流芳起身。白晓山见此,将葡萄收起来扔给了燕十七,道:“燕兄,刚好你乘马车,路上吃吧!”
“哎……不是……你们这也太明显了吧?我拿你们当朋友,这才过来和大家打个招呼,你们怎么见了我就走啊?”燕十七道。
心想这沈流芳可真是个坏事儿的,一个萧北墨还不够,又来了一个能洞察他意图的沈流芳!他追求晓山兄弟的路,可更是困难重重了啊!
“燕兄你误会了,只是凑巧而已,等下到了周村咱们再聊。”白晓山笑道。
因为燕十七昨天的解释,白晓山很不想故意不待见他。但偏偏沈流芳的气儿还没消呢,大家再留下去也是不自在。只有等下在路上劝劝沈兄了。
“好吧,我也不讨你们烦,咱们擂台上见吧!几位兄弟,告辞啦……”燕十七豁达地笑道,很有礼地向他们几人一抱拳。
看着白晓山他们走远的背影,燕十七连声哀叹,大觉倒霉!这马车赶来了,反而成了累赘。
“算啦,咱们也走吧!总不好做得太明显。”燕十七丧气道。
“偷鸡不成蚀把米!”燕世昭嘀咕了一句,跳上了马车。
路上,没等白晓山想好怎么劝沈流芳呢,沈流芳便先提醒道:“白老弟,昨天燕十七和你说的话,我们在隔壁都听到了。我看你千万不要上他的当,估计这只是他的惯用伎俩而已,是想等你放松警惕之后再下手呢。”
白晓山道:“多谢沈兄提醒,其实沈兄说得也不无道理。但不管燕兄他心里有什么想法儿,我只管坦然处之便罢。我想时日久了,他看出了我对他只是以朋友之礼待之,也就不好意思有什么歪念头儿了。倒是沈兄……我觉得咱们毕竟是要去往一个地方的,以后和燕兄少不了碰面,若是沈兄每次都动气,实在不值当。”
沈流芳摇摇头,道:“你看不出来,那便罢了,是我多管了闲事。”
白老弟年纪小、少见龌龊之事,自然胸怀坦荡。其实他也不是那心胸狭隘之人,既然打不过燕十七,早就不想把那燕十七放在眼里了,权当做没这个人便罢。方才之所以说要走,只是看出了燕十七想要和白老弟套近乎,不愿白老弟被人惦记,这才帮个忙而已。
只是白老弟年纪虽小,行事却很有自己的章法,以后还是只随着白老弟自己去分辨吧!
“沈兄,多谢你了。”白晓山虽然不太明白沈流芳的意思,但沈流芳提醒他的好意,他总是知道的。
穿过前边的那片树林,就是周村界内了。燕十七的马车进树林更是不方便,财大气粗,索性直接拴在树林边儿的一棵大树上便罢了。想来也没有谁敢偷他的东西。
“这可是好!多亏了有这一片树林哪!”燕十七跳下马车,感激得好悬没要给这片树林磕一个。
“大哥,快走吧。”燕世昭说着,就转身往树林里走。
“回来!”燕十七抓住了他的衣领,一把拽回到自己面前,道:“急什么急?不用赶马车,这不刚好和白老弟一起吗?等等!”
燕世昭摇摇头,到身后的一棵大树上靠着等去了。
不多时,便见白晓山等人走近了,燕十七忙迎了上去,笑道:“可真是不巧了,这儿有一片树林,看起来还挺茂盛的,我们的马车进不去!想着我们两人走路也是无趣,便想等大家一起走。也不知……可不可以呀?”
说着,有些忌惮地看着沈流芳,好像挺怕他似的,样子看起来挺窝囊。
燕世昭看不过去,“哼”了一声儿,把头转向树林,眼不见为净。
十七喜欢男人是不假,但何曾做过这般伏低的事儿啊?平时看上什么人,那不是只要招招手就行了?哪一个不是受宠若惊地送上门儿来?如今这般却是为何?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长得好看怎么了?世上长得好看的男孩子多了去了,凭什么非要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啊?难道十七是怕出了宫没有侍宠可玩儿,未免寂寞,这才盯着一个就不放了?可是你也要盯对人才行啊!这么一个刺头儿,怕是你盯着十年八年,也未必能有个结果!
更何况他身边的那不知道是什么关系的人,也是不好对付呢!
“世昭,你想什么哪?快走啦!”燕十七已经随着白晓山他们乐呵呵地走到了燕世昭身边,一把搂住燕世昭的脖子,拖着他就往前走。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当然,仍旧只是白晓山和盐万斗陪着燕十七聒噪,沈流芳和萧北墨一声儿不吭,燕世昭只是在燕十七问他话的时候,这才不得已应几声儿。出了树林,只见面前是一片长得非常好的稻田,田间有一些耕种的人,但是并不多,而且居然多半都是女人。
“听说男人们都去那边山上种草药去了,耕种反而成了女人们的事儿。好在他们并不指望用粮食来换银子,只是自己吃而已,所以种得也不算多。”燕十七指了下不远处的一座山,又指了指他们面前的这一片稻田。
稻田中有一条小路,这些赶来凑人热闹的弟子们都是从这条小路上穿过的,到这时,人们都聚在这一条小路上,才看出了来人之多。
燕十七看着已经在小路上排成队走着的人们,又道:“看来今年参加考核的弟子众多,想要最终入选,着实不易啊。”
“燕兄你身手这么好,一定没问题的!只是别再做那些出格的事儿就行了!毕竟浮苍山的师兄们,可不一定都像咱们流芳和晓山这样通情达理!”盐万斗善意提醒道。
只是走了过树林这一路,燕十七便已经发现了这小胖子的好。小胖子心无城府、天性豁达,很合他的脾气,是个难得一遇的好朋友。笑道:“我都说了,当时和沈兄的事,只是为了救人。对晓山兄弟就只是因为想交朋友而已!你看,咱们这一路走来多乐呵?若是只你们几个走、或是只我和世昭走,多无趣呢!”
“燕兄你说得极是!我觉得人的一生中难得遇到几个性情相投的朋友,刚好咱们几个就凑到一起了!这可是大大的幸事、大大的福气呢!咱们理应多走动才是!”盐万斗道。
说话的功夫,身后已经又有几人绕过了他们,往小路上去了。沈流芳道:“行了别啰嗦了,小心被落下报不上名!”
穿过这片稻田,便是一排排十分工整宽敞的房舍院落。其中房子皆是飞檐碧瓦红朱墙、石砖的院墙几乎与屋瓦齐平,棱角分明,规整不已。人家倒是不多,算起来不过几十户。但只是这一眼望去的气派,就不是一般村子能比的。
“嚯……没想到南越这屁大点儿的小国,竟然也有这么富庶的村子!相比之下,我大燕可是大大的惭愧啊!”燕十七感叹道。
擂台设在村西头儿,站在这边放眼望去,便能看到西面房舍尽头处,有一片旗帜招展的地方。旗子分两种,一个是朱红色的“文”字,一个是朱红色的“武”字,自是“文武双星擂”的意思。旗布用的是淡灰色的绸缎,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似泛着盈盈银光,颇有气势。
“有趣有趣!”燕十七抢先一个大步冲上前去,带着几人往擂台那边走。
萧北墨这一路上一直走在白晓山身边,却是一个字儿也没说,白晓山知道他不喜欢聒噪,但是难得遇到如此相谈甚欢的朋友,路上几次想要住嘴不和他们说了,却哪一次都没成功。这一会儿实在是歉意太足,凑近了萧北墨,道:“你若不喜欢凑热闹,我们便不过去了。在村子里转一转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