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把你肩膀压碎。”萧北墨笑道。
“你小看谁呢?”白晓山心里有些不舒服,心想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弱啊?一个大男人,被你当枕头压一下,肩膀就能碎了?那我得有多不争气!
“好好好……”萧北墨见白晓山有些恼了,听话地把头枕在了白晓山的肩膀上。
白晓山很是满意,顺势搂着萧北墨的肩膀道:“说起来,之前我真是很对不住你。每天都把你当枕头。不过现在好啦,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过分,以后就你枕着我吧!”
萧北墨觉得好笑,我这么个大块头儿,怎么挂你身上?
但心里,也知道白晓山这番折腾的用意是什么。
你总是这般骄傲,我怕的,也恰是你这般骄傲。
有时候他真希望晓山是个柔软的性子、少一些倔强多一些妥协,这样他早就要了,何必顾及这么多?
若晓山的性子能再柔软些、人能再糊涂些,不懂是非对错,那么日后纵然决定了依旧跟着他,却也不会有诸多负累吧?
“晓山”,萧北墨这么躺着的确很不舒服,哄他一会儿看他开心也就罢了,依旧用手撑着头看他,道,“以后在我面前,就不要总是逞强了吧?”
“什么逞强?我本来也不弱嘛……”白晓山自觉得有些没底气,但却还是嘴硬。
和萧北墨比起来,他实在太弱。他最恨的,也就是自己这般不及他。
他虽一直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但却无什么争强好胜之心。本没想过自己必须要比谁强,只想着做好自己便罢了。可自打迷上了萧北墨,就总盼着自己能强一些、再强一些。
他想,只有人中龙凤,才配站在萧北墨的身边。
而且也只有足够强大的人,才能帮他报仇。
他绝不会让萧北墨独自承受这一切。
他既喜欢了他,他既将他拉上了歧路,便总要为自己的所求负责。
萧北墨,我要对你负责的。不强大些怎能行?
“晓山,你该学会听我的话。你只要乖乖听我的,一切有我。”萧北墨轻抚着他的脸,不乏心疼与无奈。
偏偏晓山并不是能乖乖听话的性子,并不是能仰仗人的性子。
之前心意未明,只把他当大哥的时候倒还好,怕是不觉得依赖他有什么丢人。可到底是个倔强的孩子。男人的心思就是这样,越是在喜欢的人面前,就越要逞强。若只如此小打小闹倒还好,只怕日后因此而惹出什么大麻烦。
“你把我当什么?”白晓山打开了他的手,坐起身子看着他,“和燕十七宫里的男宠一样么?我又不是女人,凭什么要依赖你呢?还要脸不要?”
“萧北墨,你听着,终有一天,我会与你并肩而立。”
“我会成为足以匹配你的人,而不是一个恬不知耻苟求庇护的懦夫!”
我不允许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我不怕别人嘲笑,但是我怕别人看轻了我对你的情。
我和你在一起,就只是因为心里喜欢、只是因为除了你之外再不愿意多看别人,除此之外,绝无其他。
“好。”萧北墨见他是真的动了气,也就不想再说下去。现在说这些还太早,未到需要分辨的时候。
只是伸手将他一把揽进自己怀里抱着,唇深深印在他的发际,道:“睡吧,不早了。”
白晓山是心意已决,凡事自己心里都有数,自然也没必要再多说什么。
被他抱着却也并无什么不妥。他贪恋他的怀抱、贪恋他胸膛的温度,很早以前就是这样。
那些让他反过来的话,不过是一时玩笑罢了。萧北墨这样的人,如何肯依偎到别人怀里去?
既他不肯,总有一个人是要在怀中的,便做个权衡,也未尝不可。
……
下玄月华凉如水,仙人梦境谁人知。
问道堂后殿的窗吱呀一声开了,轻轻地,好像是被风吹起。
熟睡中的薛君叔却是立时警觉,紧握住枕边的佩剑,低呼一声:“谁?”
“我。”夜色中,一个略有不悦的声音传来。即便只是这样低低的一个字,却依旧透着十足的威严。
薛君叔听了,忙将手中的佩剑放下,迅速翻身下床。借着自窗外洒落进来的月色,看到青城仙君坐在了床对面墙边的椅子上,忙上前去,单膝跪地抱拳施礼:“拜见君上。”
月色中的青城仙君一身青衣,面庞是棱角极分明的,望之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那双刀锋般的细长眸子在月影下微微眯起,缓缓道:“你这多疑的性子就是改不了。本座早就告诉过你,凡事要拿捏好,不要适得其反。你那窗子本是插着,如此深夜能这般轻松地进来,不是本座,还能是谁?”
“君上教训的是。”薛君叔极其的恭敬。
青城仙君也不多说,接着便问道:“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君上,查到了。”薛君叔说着,起身去中殿的书架上将录世书拿了过来。
翻到一百零三页,恭谨地双手呈上。
青城仙君却是并未接,而只借薛君叔的手看着……
画面中的人,那双眼眸如此熟悉,还有那清清楚楚的连山胎记。年龄也恰好对得上。
“查了,的确是来自大兴国百花村,姓白。”薛君叔道。
“咝……”青城仙君却是没在意他的这句话似的,只是眉头一皱,倒吸了一口冷气,纳罕道:“他身旁之人是谁?”
就知道青城一定会问起这个人,薛君叔道:“问过了,大兴国的萧北墨,的确有些身手,当日还在武擂上拔得了头筹。”
“大兴国……”青城的目光,此时已经完全落在了画面中萧北墨的身上,紧盯着萧北墨的眼睛,半晌,道,“确定是来自大兴,不是大楚?”
“这……”薛君叔道,“当日武擂上自报来路,说的便是大兴国。而且听说,他与千山是结伴而来,想来应该不会错吧?”
“哦?还是结伴而来……”青城依旧盯着萧北墨。将他的神态、容貌、身形、气度,仔仔细细地看着。
薛君叔卖乖道:“晚辈也觉得这人好生奇怪,让人只看一眼便浑身不自在。且看起来和千山关系不错,若是让他中选,是不是多有阻碍?要不要想个法子将他筛出去?”
青城又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暂且不要妄动。好好去给本座查查他。来路、做什么的、爹娘是做什么的,都要查清楚。”
“是。”薛君叔道。
说完,略抬眼看了眼青城,还是说道:“君上,这些日子晚辈思来想去,却是无奈自己鲁钝至极,怎样也想不出个能让千山回不去的法子来。”
青城原也是没有法子的,本以为薛君叔奸诈,事情办起来或许会想出法子。但此时看着画面中的人,却是气定神闲地缓缓道:“不急,你先给本座好好查查这人的来历。还有,若有余富,便盯着他和千山些,看看他们俩关系到底怎样。”
“是。”
青城仙君点点头,翩然起身。不过青光一闪,便消失于窗外的夜色之中。
薛君叔将手中的录世书转过来,仔细看着画面中这气度迫人的黑衣男子。不过是少年模样,眉眼中的沉稳,却像是历经了几世的沧桑。端的是让人于千万人中一眼便能认出来的惊尘。
青城对他的注意竟是超过了千山,这人,到底是谁?看来是该好好查查了……
……
“师尊。”正在熟睡之时,忽听得一声传音入密而来。
萧北墨睁开眼睛,轻轻地将白晓山放在草席上、轻轻地起身,生怕吵醒了他。
出了山洞,只见面前黑影儿一闪,是往山上去了。萧北墨随着大徒弟的引路而去,方一落在山顶,便看向等在身后之人,不悦道:“不是告诉了你们,为师身边有人之时,切不可过来?”
“徒儿知罪。”来人忙重重跪在萧北墨面前,完全不顾山石的坚硬。
下跪的男子望之二十许,一双丹凤眼,白面高鼻,虽是身量颀长气度不俗,但那一抬眼看向萧北墨的神态,恍似哀怨含情,不由得让人觉得有些阴柔。
东方煜的偷看一眼便止,忙垂下了眼睑,不敢再看。心里已是极紧张,生怕被师尊发现了他的偷瞧。
“起来说话。”萧北墨只是望着空茫洲的方向,淡淡道。看似已经没了责怪之意。
东方煜心下一松,应了声儿“是”,起身,有些拘谨地不敢说话。
他只是太想他了。
不想绯儿竟先于他一步找到了师尊,纵然已经听绯儿转达了师尊的警告,但此时他有大功之物在手,想来这般急切地赶来也是情有可原,师尊应不会太过厌烦。
“何事?”萧北墨问。
“回师尊……”东方煜说着,又是单膝跪地,双手奉上,道:“徒儿找到了两块贪狼鼎碎片。”
“哦?怎么如此之快?”萧北墨看去,煜儿手中的确是两块交叠着放在一起的贪狼鼎碎片无疑。
萧北墨没拿起来,东方煜便保持着这双手奉上的姿势,道:“千年来弟子一直在找寻,诸般探寻之下,大概的方位已经确定了。只是在融合第一片碎片之前,师尊的气息未显,实在无法细细找寻到。如今师尊气息显露,其余几块自是得到了召唤,也显露出些许气息来,徒儿便依着找回来了。”
“好”,萧北墨接了过来,道,“煜儿有心了。”
忽地念头儿一转,却是起了一瞬担忧之色……